余光瞥见墙边摆着一只木脚墩,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奔过去把那脚墩抱到车旁,安稳摆好,再扶住车辕,晃晃悠悠登上了车。
陆桓城坐在车里,撑着下巴看晏琛,觉得他今天怎么看怎么反常。
登车磨磨蹭蹭,入座磨磨蹭蹭,目光瑟缩,窝进角落里便不再说话。
还有那件狐绒氅子,平时不捆起来打死也不肯穿,现在却老老实实地主动裹在身上。
陆桓城凝眉想了想,释然地低头笑了。
晏琛偶尔会有几分小脾气,大约是自己哪儿惹着了他,正故意赌气对峙呢,晾一晾,气头过去就好了。
他便悠然捧起一本书,靠在窗旁淡定翻阅,唇角带笑,时而往晏琛身上漫不经心地扫去两眼。
晏琛却并不是不想说话,他斜倚在软枕上,脑袋低垂,专心忍耐着腹中密密的钝痛。
实在太疼了。
笋儿一眨眼窜了两寸,腹部突然鼓胀,皮肤被拉扯得生疼,像刀子割了无数道看不见的裂口,连衣物摩擦都觉得痛。
但和腹内的疼痛比起来,这又算不得什么了。
可怜的宫膜还未扩张,硬生生被塞入一个两倍大的孩子,梨皮套在西瓜外头,几个月的苦痛聚于一夕要他承受,当真是有苦难言,咬牙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说话。
更不必提突如其来的胎动,那简直……简直是小雪丘里兔子搬了家,住进来一群野狼,漫山遍野狂嚎,恨不能把小雪丘翻个底朝天,蹦出来占山为王才好。
千辛万苦熬到终途,马车在今日要拜访的韩府门口停下。
陆桓城起身下车,晏琛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大约是真疼怕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
陆桓城回头:“怎么了?”
“桓城……”
晏琛仰着头,按着肚子,模样很是惹人怜惜,“你,你待会儿……能扶我下去吗?”
陆桓城笑道:“今天娇贵了?”
说着拧了拧晏琛的脸颊,跳下车去,对他伸出手:“阿琛,来。”
晏琛起身也不太灵便,没法前倾直接站起来,得先撑稳了车壁,小心挪成跪坐的姿势,才能扶着窗框慢慢直起身子。
他撩了帘子弯腰出去,见陆桓城的胳膊正举在半空,自然而然地搭上了手。
还没抬脚,那胳膊冷不丁抽走了。
晏琛呆呆愣住,以为陆桓城有意作弄自己,心里一阵酸涩,站在横板上不知所措,忽然就感到腰后被人搂住了,另一只手也探到了膝窝处。
陆桓城道:“阿琛,抱着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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