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怀信偶尔提起他们家,说是生了个小闺女,尚书大人疼得不行,刚出生那阵日日抱着,和阿娇长得很像。
生这个小娃娃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尚书大人便再没让她生过孩子了,捧在手心里,真真儿是当成娇娇儿一般地宠着。
徐绾嫣捏着袖口,没嫁给楚怀信也挺好的,楚怀信那张嘴,不得时时把人气哭。
若是嫁给了楚怀信,宋家估计也不在了……
当时楚怀信把她带到了皇后的宫中,那时皇后的身子就不大好了,总是轻轻地咳着,然而面色还是那样温柔的,瞧见他们俩进来,赶忙招手让人迎着。
徐绾嫣对同辈的人还算放得开,如今到了长辈面前,活像个鹌鹑缩着翅膀。
楚怀信瞥她一眼,弯起一边嘴角,笑话着她。
然后就被皇后一眼给瞪了回去,于是楚怀信也缩成了鹌鹑,站在她旁边。
皇后宫中正在量尺寸裁新衣,彼时楚怀信眼珠子盯在丞相大人家小小姐身上的事人人都知,只等一道旨意她徐绾嫣就是太子妃了,于是皇后惦念着正巧她今日也在宫中,也就给她也裁上一套。
里衣外衣上上下下地都预备齐全了,这衣服直穿到今日还依旧舒服,除了几处不小心勾了丝的地方,还和新的一样。
皇后娘娘当时握着她的手,从袖中摸出个镯子套在她手上,旁边站着专门负责裁衣制衣的嬷嬷,热切地问她有没有喜欢的颜色。
她害羞地一低头,只说素净的颜色就行。
皇后娘娘又拔下一根金钗子,放在她头上,赞同道好好好,素净的穿着也显干净。
那天从宫中出来时,她腕上多了个镯子,头上多了两根金钗,荷包里还装了个玉坠子。
楚怀信送她出宫,难得的扭扭捏捏,从怀中摸出个金镶玉的镯子,本来金饰容易显笨重,他挑的这件玉占的分量不小,又是窄细秀气的样式,看起来只觉得淡雅富贵。
他说他挑了许多件,是母后说这件好看的,剩下的只等着下次来再都给自己。
徐绾嫣怔了怔,那个镯子放到哪去了,是在冠荆阁还是金銮殿来着……
她又想着,当初皇后娘娘那般好,楚怀信又是她的亲生儿子,做什么这么狠心,给他下了毒呢?
楚怀信是皇室独子,皇上政务繁忙,自然从小是皇后娘娘陪着他的时间多些,楚怀信对她也是那样亲昵敬重,为什么非要来这么一遭呢?
先皇后姓什么,来自于哪里,她一概不知,大抵是划入皇室秘辛的程度,先皇赐给了她苏这个姓氏,然而没过几年苏家分崩离析,江南一支西疆一支,还有苏清如那一支,彼此交缠又互相打压,先皇还没来得及肃清,就早早去世了。
若说先皇后的死,还算有些先兆,自打楚怀信出宫见府以后,先皇和先皇后间就总隔着些矛盾,先皇后身子又不好,能这样早地离开倒也是有迹可循。
可先皇身子向来康健,听到先皇驾崩的消息,徐绾嫣都愣了片刻,很是不敢相信。
等到楚怀信红着眼眶从宫中回来时,她才算是相信,先皇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了。
此时想来,先皇后和先皇间总是有些奇怪之处,那么先皇后过世没多久,先皇也跟着撒手人寰,怕是有什么关联。
徐绾嫣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理起来没有头绪,也不必拿这些事钝刀子割肉似的再问楚怀信。
她叹了口气,将果盘中的苹果放入口中,听闻院中有些动静。
正是十五引着许太医进来了,许太医一身衣服还没换,衣角沾着些山上的泥,估计是进山进得挺深,沾的泥都印在手肘那处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许太医和十五也就没走太快,徐绾嫣趁着这功夫把外衣披上,坐在了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