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寒
夜深露重,大殿外头还在飘着小雪,值班的奴才大多被调到朝日殿值班去了,鹤云程独身在拱廊里走着,他故意将步调放得极慢,只听得背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地将余光向后瞥去,随着脚步声渐近,他的手腕忽地被身后那人拽住。
“鹤公子,你找本王?”
萧煜一手攥着他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鹤云程被他拽着只能半个身子偏向他,说道:“王爷多虑了,大殿里人多,我透不过气,这才出来走走。”
他心道这摄政王未免也太好引诱,叫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鹤云程心里算着时间,掂量着高贵妃左右也该动手了,于是有意拖延点时间,“那日芳歇阁的事情,我不曾告诉皇上……”
萧煜平静地望着他,心里却自嘲过于关注鹤云程了,就因为人家一个眼神就跟着跑了出来,方才他还因鹤云程找他而欣喜,眼下心里逐渐反应出来不对劲,他摄政王也不是白当的,比起沂北王那些个死了都还给别人数钱的,他心眼自然多出许多,此刻注意到只有他和鹤云程两人,连巡逻侍卫都没有,立刻警惕了起来。
他望向鹤云程,头一次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这位仙鹤一样的白衣少年,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弱柳扶风,配上令人情动的容貌,轻而易举地一步步诱骗着别人为自己所愿,还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
萧煜危险地看向鹤云程,突然笑了:“看来鹤公子掌握着一个本王的秘密啊……”
鹤云程不咸不淡地看着他,他倚靠在墙上,咬了咬嘴唇,不到不得已他也并不想谈起那日的事,但是为了留住萧煜,他必须得说点能勾起他兴趣的东西来。
“养虎为患,知道王爷您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俩眼神间几阵纠缠拉扯,却听见后宫方位有一小厮高呼:“走水啦!
走水啦!
来人呐!
快来人呐!”
突然,很突然地,鹤云程像胜利者一般地笑了。
萧煜死死地盯着他,心里却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他跟鹤云程多呆一秒,他就多危险一分,彼时他认为鹤云程不过是萧璧鸣一个听话的玩物,此刻却突然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没时间深究,就挤入人流朝芳歇阁跑去。
临走前他扭头又深深地望了鹤云程一眼,那少年栖身在黑暗中,一模清澈如水的月光直直地打下来,照射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部分眉眼,不知是不是萧煜的错觉,他从前只觉鹤云程秀美绝伦,此刻只一眼,却觉得好像身在无间。
芳歇阁走水一事不小,朝日殿留下一批文武百官接着奏乐接着饮,萧璧鸣和一种妃嫔都赶往了芳歇阁宫门前,红木桶打的水扑了一桶又一桶,太监说似是有人打翻了炭盆,火顺着地毯爬上帷幔,这才着了起来,不过所幸发现得早,火势并不大,没烧掉什么值钱物件。
高贵妃抽出帕子啜泣起来,她珠光宝气地手攀上萧璧鸣的手臂,珠翠满头更衬得他美艳动人,她蹙着眉毛,眼睛湿漉漉的,叫人看了生怜,只听她娇声道:“皇上,这必是有贼人妄图加害于臣妾,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见萧璧鸣反应不大,自觉应该加把火,又道:“父亲大人知道女儿在宫里受这样的苦,不知道要怎么心疼才好呢。”
萧璧鸣眉心一紧,脸上看不出喜怒,招招手让毕安上前,问道:“刚刚离开岁宴的人和不在职的下人都有谁?”
毕安猫着腰,一五一十地答:“回皇上的话,岁宴开始还没多久,当值的下人没有上报离开的,文武百官都在席,只是……”
萧璧鸣见他一顿,皱眉让他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