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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吗?
果然,鹤云程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不妥。”
不妥,那就是不可了。
萧璧鸣赶紧接着道:“太医院里有很多医术高超的医官,可调四五个在宫里候着,你有需要就宣他们。”
鹤云程轻轻咳了咳,“楚和意最清楚我的病,由他治我才能放心。”
“楚和意再清楚你的病情,医术也是有限,他给你诊治如此之久了,朕倒没看出有什么好,不如让太医院里的医官来瞧瞧……”
鹤云程心里清楚自己的情况,他本就身体弱,外加那夜雪夜在御书房前的长跪,高贵妃的也参了一脚,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太医发现自己身体里带着的毒。
他心里想着,耳边听见萧璧鸣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手却突然不听使唤地僵直了,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肌肉不听使唤地微微抖动,整条手臂都无法动弹,手中的碗随之掉落到地上,碗中滚烫的粥尽数撒在他的衣袖上,很快就透过衣衫烫到了皮肉。
萧璧鸣以为是销楚和意职的事情使鹤云程恼了,故意将粥碗扔到地上,他担心鹤云程被顷潵的滚粥烫到,立马伸手揩去米粒,掀开衣服一看,雪白的皮肤果然被烫得通红,他手忙脚乱地替他擦干粥液,宣医官来替他上药,他低着头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云程,是我欠考虑了,你和楚医官同为寒燕人,感情深厚些也是自然,让你不开心了……”
他轻轻地抱着鹤云程的腰,轻轻抚着鹤云程的后背,好像是怕他被吓着了而在安慰他似的。
鹤云程皱着眉头冷眼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但他上半个身子僵化着,没办法推开萧璧鸣,只能这么让他抱着,心里有种萧璧鸣被人偷换掉了的感觉,诡异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萧璧鸣松开他,重新回到位置上,又替他盛了一碗粥,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递到他嘴边,他唯有脖颈能微微转动,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转了转头拒绝喝萧璧鸣喂给他的粥。
萧璧鸣眼神突然暗了下来,可眼尾和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状似亲和的笑意,和阴沉的眼神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他轻轻掰过鹤云程的下巴,捏着他的脸颊逼着他张开嘴,把粥灌了进去。
霜降
如果要鹤云程来说的话,萧璧鸣这段时间温柔得几乎有点不大正常了,这话他最有权力说,毕竟被萧璧鸣折磨得好几次丧命了的是他,此人不论是在为人还是在房事上都秉持着只要能用行动证明就绝不多嘴的作风,这件事楚和意最能证明了,他想不明白萧璧鸣到底是在享乐还是在动私刑,总之他自己是爽了,按他的话来说就是
——“怪不得姓萧的是后宫稀客,他这样哪个女人受得了……”
鹤云程敞着岫云庭的门让秋风吹进来,秋天的风是干燥的,萧璧鸣命人在庭院里种满了花,风裹挟着一阵花朵混合的清香吹进内殿,嗅得人心情都好了,鹤云程难得神情祥和地躺在椅子上吹风,头一次觉得萧璧鸣做了一件不错的事。
宫里不是没有花,但秋天明明已经是百花凋零的时节了,况且大多都在御花园,萧璧鸣不让鹤云程多走动,他整天待在岫云亭里阴沉得都要发霉了,萧璧鸣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建议,让人在岫云庭的庭院里都载满花,不要太远,要打开门就能看见的地方,中间留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残阳照进来的时候,馨香斑斓的花瓣被阳光照耀得熠熠生辉,鹤云程就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歪着头好像睡过去了,他散落的头发被微风轻轻吹起,缠绕在椅背和扶手上婆娑,整个人因为太过苍白,好像都被阳光渡上了一层金色,楚和意提着药箱走进来,知道他没睡,因为已经被骗了许多次了。
“公子不应该吹风,进屋里吧。”
鹤云程知道骗不到楚和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睁开了双眼,歪着头就那么斜斜地望着他:“不要。”
楚和意把药箱放在地上,从鹤云程睁开眼就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公子也有顽劣的时候。”
他看着几乎好像要透明的鹤云程,这人应该已经到了绝路了,却仍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一个不过是在自家柴扉前乘着夕阳的读书人,几番话忍不住窜上他的喉头,一个没控制住,他情不自禁地问:
“公子的孩提岁月是怎样的呢?”
这话一出口,他好像又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慌乱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几丝不知所措。
鹤云程打量着他,突然笑了,他好像已经很累了,换了个姿势枕在自己放在扶手处的手臂上,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楚和意,身侧的发丝随着秋风飘起几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