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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就在鹤云程以为萧璧鸣终于可以消停了继续睡觉的时候,听见他一个人带着点小孩子式的威胁轻声说道:“哼,那你好好记着这梦多骇人,以后少起歪脑筋,和朕好好过……”
说罢他终于又侧身躺下,一手搂住鹤云程,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萧璧鸣更衣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出声问道:“晚上做噩梦有什么缓解办法?”
毕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子砸晕了,眨着个眼睛摸不着头脑地问:“皇上近来常做噩梦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熏点凝神助眠的香或许有用。”
“凝神香……?作用大吗?”
“这……这得问太医了,若是确有病症,还是得服药才是,等下了早朝宣太医来给您瞧瞧?”
萧璧鸣摇摇头,仰了仰头示意床上还在梦里的鹤云程,小声道:“他做噩梦,喊太医来给他看看。”
毕安一愣,“如果是鹤公子的话,不如叫楚医官来瞧瞧,他本来也是要给鹤公子例行一脉的,想必也更清楚鹤公子的身子。”
萧璧鸣皱着眉头,咬了咬后槽牙,一提到楚和意,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毫不掩饰的不愉快之色,“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意,“让你去另请医官就去另请。”
毕安被他这一击邪火打得好懵,不懂又是哪里说错话了,只能低着头斯斯哀哀地应承。
大雪
岫云庭里,一缕缕焚香冒出的青烟从雕花的香炉中飘散出来,庭间一种淡雅的熏香蔓延开,轻轻一嗅沁入肺腑,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淘洗了似的,有一种清雅安神的感觉,楚和意一进来就闻到了这股香味,皱着眉头问:“公子近来休息得不好吗?”
鹤云程正一页一页翻着一本古书,此时已是小寒时节,屋里屋外冷得紧,前两日萧璧鸣喊人提前在岫云庭搁上了炭火,烤的屋子里暖和和的,寻常人一走进来都觉得有些过于热了,可是好像还正合了鹤云程的心意。
他身体太虚,内外皆亏,毒入静脉,已经是彻头彻尾一个废人了,看似是补不上来,实则是时日无多。
刚一入冬,他的手脚就像冰坨子一样冻人,不论萧璧鸣怎么给他捂都捂不热,他无声地把自己的手从萧璧鸣胸口抽回来,看着自己的手,他愣了愣神,“你这是干什么。”
萧璧鸣就是那天命人置办上炭盆的,其实刚刚入冬没有多么冷,后宫里有的是因为地位太卑微而一整个冬天都领不到整碳的娘娘,岫云庭位置好,又朝阳,按理没有这么早供上碳的。
他又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抓回去,捧在掌心里捂了捂,“给你暖手。”
鹤云程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神情,他的嘴翕动了两下,没说话。
“你这手怎么捂都捂不热。”
萧璧鸣没看到他的神色,自顾自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他接着道:“有一天夜里啊,朕摸着你的手,冷得吓了朕一跳,还以为……”
他突然顿住了,没再说下去,他在怕什么呢。
他怕鹤云程会死。
鹤云程不说,他自己也不说,更不许别人说。
鹤云程不接受宫里的太医代替楚和意给他看病,楚和意除了一天天“平安”
地往上报,其余一概不多说,萧璧鸣又不是傻子,眼见着鹤云程一天比一天消瘦,他时常发楞着发楞着,眼神就失了焦,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碳不够了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内务府领,你这殿里的炭火不到明年春天都不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