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开口:“美人嘛,谁不喜欢?”
他脸上突然又浮现了那抹一贯的笑意,不无风流地反问他:“难道韩大人不喜欢?”
韩青直直地盯着他,摇了摇头:“你也有心事。”
他抚了抚衣袍,转身就要走,萧煜从身后追上他,手里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把折扇,拿扇骨轻轻拍了拍韩青的肩头,笑嘻嘻地问:“这话何来啊?”
韩青突然停下脚步,冷眼望着他,嘲道:“你心里一有事就说废话。”
萧煜:……
到了太极殿外,毕安一看见萧煜就匆忙地迎了上去,萧煜笑着道了一声:“毕安公公。”
毕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有一丝胆怯的模样,干笑着哈了哈腰,向他行了个大礼,“见过摄政王,您快些进去吧,皇上马上就到。”
萧煜应了一声就要抬脚向前,回神发现韩青没跟上,一回头看见他站在原地,“怎么?”
他回头喊,“不跟上?”
韩青站在原地望着他,那双惯于不将感情外露的双眼此刻也是一尘不变,他只是直直地望着萧煜,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来。
半晌,他摇摇头,曲腰向他行了个礼。
太极殿的殿门打开,宫殿里回荡着厚重的声音,夕阳斜斜地照下来,甚至能透过光影看见空气中飘舞着的尘埃,他远远地望见太极殿的尽头孤身立着一个人,他的背影颀长,被一片金碧辉煌所簇拥着,是那么的辉煌与荣耀,在满壁金光之下,他的荣耀与光芒几乎无以言表,这是整个中原六州的帝王,是一个人能想到的所有荣耀与尊贵的化身。
然而为什么呢?萧煜突然放缓了步调。
为什么他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孤单……沧桑呢?
他的兄长徐徐转身,一双充满了肃穆庄严与无尽克制压抑的双眸毫无准备地与他相对,由于他和萧璧鸣长得实在太过相像,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的是自己,驻足在无尽的辉煌之下,却寂寞得像一位已然孤独了百年的人。
萧煜几乎是愣在原地,他的兄长与多年前他记忆中的那位少年帝王形象出入太过巨大,以至于他有了片刻的错神。
他们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好好地看看对方了,一个立于高殿千阶之上,遥远地好像所有人都触碰不到似的,另一个停驻在金阶之下,抬头仰望着这位开万世御六合的君主。
萧璧鸣张口,“你来了。”
他今天并未身着绣有象征着帝王的龙纹衣袍,仅仅只是身披一件玄色长袍,衬得他整个人潇潇而立,外形上乍一看几乎与萧煜并无分别。
萧煜在触及到他视线的瞬间低下了头,双手作了个揖,垂着头闷声说:“微臣见过皇上。”
萧璧鸣从高阶上走了下来,哑声道:“免礼。”
他眉心间好像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承载着这世间的万物,他从不愁己,他将自己的一生视作天都王朝里的一砖一瓦,如果他没有被卷入那被恩怨裹挟着的红尘,他也可以不沾风月,可是叫他遇见了刻在命格里的情爱,他也自私地想弃一切而去。
于是他望向萧煜。
他踏下最后一级金阶,和萧煜互相平视着。
萧煜平日里端的是一副风流王爷做派,因此将头发随意地散下,上半部分的头发松松地挽着,眼里时常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态来,他胸前的衣襟有些松垮地散开,露出一小片前襟。
萧璧鸣直直地望着他,忽而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折扇,用扇柄轻轻一击自己头顶的发冠,发簪被巧妙地击落,他伸手接住,将簪子牢牢握在手中,他被发冠竖着的头发于是如同一汪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垂落在他的腰间,他用那发簪轻轻挑开自己胸襟前的衣衫,然后抬头平淡地望着萧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