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他朝身边随侍之人道,“去东院让敬山来这屋里一趟。”
与此同时,朝晖堂内。
李氏等人也知道了太子被毒害一事,联想到京城中这段时日所发生之事,一时心中莫名有些恐慌,李氏便朝封懿道,“懿姐儿,缜哥儿究竟去了哪里?太子殿下都被人毒害,这京城只怕是要出事了。
你快些告诉我缜哥儿究竟去了何处?怎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离京?可不能出了事才好。”
封懿心头一跳,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面上却不敢表露。
她该怎么说?
难道当真要告诉她母亲李缜已经失去了消息,极有可能凶多吉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封懿心头一滞,被克制许久的担忧倾巢而出,鼻头一酸,险些就要落泪,她连忙侧过身子遮掩着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压住泪意与情绪后,低声道,“表哥只说是有要事去办,办好之后便会回京。
母亲莫急。”
李氏怎能不急,因为今日的变故,她联想到许多,又见李缜突然失踪,这么长的时日都不见踪影,心里越发恐慌,可瞧见封懿面上被强制压抑着的担忧后,李氏沉默了。
若说此刻,比她更担心李缜的便只有封懿了。
他们二人的感情李氏明明白白的瞧在眼里,此刻也越发急在心里。
然而李氏什么都不敢再问,只是上前一步将封懿揽进怀里,抚着她的发髻低声道,“我相信缜哥儿会回来,咱们一块儿等。”
封懿点了点头,心中思绪万千,愁眉不展。
未几,封府后堂。
封老太爷已收拾妥当,正襟坐与后堂中央的太师椅上,他的左手边,檀香木八仙椅上坐着的是方才过来请安的封敬山。
此刻,封老太爷面上一片肃穆,他抬眼望向封敬山,沉声道,“今日的事,你心底是有数的罢。”
封敬山也不否认,恭敬道,“父亲从官多年,心里自当有数。
皇上龙体衰败,这一幕迟早会发生,只是孰胜孰败,就看是哪一方先未雨绸缪了。”
“看来这绸缪里也有你的一份了。”
封老太爷见封敬山面上泰然自若,甚至隐隐有些成竹在胸而毫无紧张的神色,忽而觉得甚是心累。
他这长子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他这父亲也丝毫不放在眼里了。
想着,封老太爷垂了垂眸,又道,“既如此,你们接下来是如何打算?敬坤那边何时能出来?”
封敬山道,“晋王殿下一切已准备妥当,接下来只需一纸诏书,便大事可成。
至于二弟那边,他在大理寺不会待太长时日,更何况此时的京城易生变,大理寺内反而安全。
晋王殿下说过,待事成之后,二弟不会有事,反而会有封赏,咱们封府也会更上一层楼。
父亲尽可放心等待消息即可。”
封老太爷闻言心神却是微微一震。
他明白了封敬山话里的深意,依晋王明岑今日的所作所为,皇帝病重,太子被毒,京城军政大权皆已落入他手,最后一步,便是逼宫!
只要拿到禅位诏书,明岑便可光明正大登上帝位,无人可以反对。
而今时今日帮助他逼宫的一众党派自然也会成为他的心腹,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这些乃是人之常情,封老太爷可以理解,可叫他寒心的是,封敬山为了权位,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只知争权夺利。
封敬坤被囚,显然是晋王要挟他们封家的手段,封敬山不仅不在意,甚至早已将封敬坤踢出他们的权力之外,并且成为他掌权之路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