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有点破,在雪地上走的很慢,周越凑在窗户前看二道白河,安安宁宁的小镇子,因为朝鲜族的聚居地,风情很浓。
一会出了镇子,往山上走,人烟更少,覆雪更甚,道路两边都是长白山的原始森林,看起来乌沉沉的。
配着雪景,有种静寂的神秘。
长白啊。
周越看了一会,忽然又偏头去看闭目养神的陈寒,这厮毫无存在感,诚诚恳恳的做背景板,她自己喜欢了半天,跟唱独角戏一样。
于是气的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在座位挪啊挪,整个偏过去对着窗户。
陈寒无辜遭难,硬生生被打醒了,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等上了山,租了护膝,买了门票进去,又换景区的观光车,一路送到了山口。
从山缺口看出去,隐约能看见广袤的东北平原,长白山终年积雪,寒冬犹甚,全连成一片,分不清哪儿是山哪儿是树。
周越一手温泉蛋,一手温泉玉米,站在栈道往下看,长白山的八十多度的温泉水在满山极白积雪中悠悠流淌,腾腾热气往上翻涌,笼着四周的雾凇。
“我的天?我是不是要成仙了?”
周越啃了一口玉米,“我真是瑞气千条儿的。”
陈寒在雾凇底下看了一会,肩头沾了点儿雪。
因为天池封了,只走了一会儿就没有路,周越在路禁前看了一会前面的山,满心遗憾,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跑了这么远,就离我这么点儿路,上不去了。”
“以后再来就是了。”
他伸手拉她。
“你头发上有雪。”
她忽然说。
他刚刚要伸手去拍,她连哎了几声,“别动别动。”
“我头发上有吗?”
她问。
他点点头。
周越的手机冻的关机了,朝他招招手,“你来,手机给我,咱俩自拍一张。”
他不知道她又唱的哪出,听话的在她身后蹲下来,贴着她的背,差不多是个相拥的姿势,周越开前置摄像头,屏幕一闪,就照出他们俩的脸来。
四周雪光很亮,白茫茫的,衬的人的脸也很白。
而因为温度太低,她垂下的头发上已经结了冰霜,乍一看,竟然像是花白的。
他们两个都是。
“我同学是吉林的,延边人。”
周越摁下照相键,盯着看了一会,轻声说,“她跟我说啊,长白长白,就是长相守,到白头的意思。”
他微愣,又轻笑了一下,“我以为叫长白,是因为终年积雪。”
周越斜着眼看他,“大兄弟知道的很多啊。”
他笑,接过手机直起腰身。
周越直叹气,这人不解风情,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拿大棍子敲都开不了窍。
她抬头看了看,没什么温度的太阳挂在长白山的缺口处,太亮,好似还萦绕一团雾气,她眼睛睁不开,他又站在背光的位置,看不太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