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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叟却没有笑,粗鄙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第2章西玉南金价相同
不过半月,周玦便得到了忘尘叟的回音。
那日周玦在晚晴楼招待前来江南道勘察的户部主事,推杯换盏了几个时辰,最终才把那主事打发走。
他其实酒量并不算惊人,但胜在无论是喝一坛或是一缸都绝不上脸,故而就算此刻早已神智不清,看起来也一如往常。
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天池穴,周玦便摒退下人,独自纵马去太湖散心。
正是暮春时节,整个苏州城里柳色青青,处处飞花。
波光万顷的太湖上摇曳着杳杳几叶扁舟,不是渔家,便是大户人家的画舫,时不时飘来轻歌漫语让烟波浩渺的太湖都显得不那么寂寥了。
周玦扔了马鞭,沿着看不到头的湖堤慢慢走着。
姑苏于他,是衣褓之地,桑梓之地;也是仕宦之地,立身之地。
周家在江南经营八代有余,历经数朝而家运不衰,江南漕运丝茶有一半都控制在他们手上。
自小周家几个弟兄就被父亲教导着,姑苏是周家的,周家也是姑苏的。
大哥在姑苏成家生子,到京中做官不到一年,就卒于宦途,死前他死死望着江南的方向,连双眼都没有合上。
自己扶灵带大哥回来,刚到姑苏地界灵柩猛震了下,打开一看,大哥的双目竟已合上了,嘴角甚至带着餍足的笑意。
小弟带着少年人的一腔豪情远走北疆,最终却落得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他离开姑苏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日难堪境地?
周玦斜睨着一湖春水,思绪飘到洛京那里去。
如今已到了关系东宫命运的时候,太子自与史家联姻后,依然韬光养晦蛰伏京中。
而四皇子一党则越发咄咄逼人,朝局看着一团和气,实则夺嫡之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父亲与外祖父都是先帝旧臣,自己曾是太子的伴读,不管离得有多远,撇的有多干净,整个天启都知道,他周玦的背后是东宫。
周玦讽刺地笑出声来,大哥与小弟心心念念地不过是回到故乡,骨肉团聚,而自己人在家中,心思却一刻都未离开洛京。
他不是什么心忧天下的忠义之士,他甚至不关心所谓民间疾苦,他在意的不过是一个位置。
居高临下,挥斥方遒,足以让九州战栗、风云变色的一个位置。
“周兄。”
周玦浑浑噩噩地转过头去,发现是一青衫文士,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把玩着风中垂荡的柳条。
虽然出身世家,周玦却一贯平易近人,于是招呼道:“兄台有何事请教?”
那文士抚须笑道:“小人见大人似乎有些烦心的事情,碰巧在下略通易理,于是不自量力,想为大人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