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秉在他身侧坐下:“怎么病的这么重?”
周玦笑意不减:“怕是坏事做尽,如今报应来了。”
“不要胡说!”
顾秉深吸一口气,“其实今日我来,还有一个来意。”
“恩。”
周玦忍不住闷咳起来,接过玉漏手中汤药,一仰头便灌了下去,仿佛喝的不过是美酒一盅。
“陛下决意营建西京,伯鸣兄应是知晓的吧?”
周玦点点头:“宫中中秋家宴时,陛下曾与臣提起过。”
顾秉笑笑:“当年在东宫时,陛下就曾带我等前去游赏,如今想想,十多年都过去了。”
“一场大梦。”
周玦喃喃道。
那场梦里只有遍野桃花,没有漫天风雪,有狡黠乖僻的太子,没有恩威并施的皇帝,有稚气未脱的顾秉,没有如履薄冰的顾相,有耿直憨厚的秦泱,没有十恶不赦的阿史那乌木,有潇洒自在的周伯鸣,没有形同枯槁的魏国公。
在那场梦里,忘尘叟不过是个江湖上的传言,而不是埋在西北某座荒丘一掊黄土里的枯骨……
“陛下希望你能亲自往西京走一遭,他的原话是‘伯鸣,朕的西京就交给你了。
’还有……”
顾秉的声音把周玦从自怨自艾里惊醒。
“恩?”
顾秉为他把锦被拢好:“虽然你大病未愈,经不起长途颠簸,但陛下还是想让你顺便去趟陇右道。
靖西王给他写了密信,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周琦在他那里,不会再回江南了。”
他看向周玦,后者蹙着眉头,一时并未搭话。
“伯鸣兄?”
周玦回过神来:“什么?”
顾秉斟酌着言辞:“你不打算把凤仪带回来?”
“再看看……”
周玦的视线有些飘忽,“能等上这些年头,那轩辕符就不是一无是处。”
再见到周琦,周玦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大吃一惊。
之前得到的线报,周琦假死后在山中种了好些年的茶,后来又被轩辕符带回凉州。
在他设想里,周琦应当憔悴不堪、以泪洗面,可此番见了才发觉他风华一如往昔,只不过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如今见了他,像是打磨好的璞玉,温润澹泊却又不失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