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与轩辕符之间,与其说是巧取豪夺还不如说是天意弄人,两人明里暗里那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但凡长了眼的都看得出来。
才在凉州呆了两天,周玦便放下心来,毫无挂碍地陪着周琦四处游赏,誓要把十几年的兄弟之情尽数补回来。
不理会轩辕符的焦躁与无奈,周玦硬是在凉州逗留了十日,到了腊月十七,还硬把周琦拖去凉州最大的一处酒肆。
“我敬兄长,为兄长送行。”
周琦举杯。
周玦淡淡笑笑:“记住,以后吃穿用度尽管去轩辕符的账房领,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周琦有些诧异:“兄长是玩笑还是……”
周玦挑眉:“你听好,今日不管我是醒是醉,每个字都是出自本心,句句都是千真万确。”
说罢,他扬了扬杯,仰头喝尽。
周琦为他再把酒斟满:“兄长昨日训示,小弟受惠终身。
明日兄长就要回京,除了要小弟吃穷凉州,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从长安来陇右的途中,我一直在想……”
周玦低头沉思,“活到我这个岁数,该看透的早看透了,执迷不悟的也早回不了头。
手握重权却没有慈悲之心,自诩风流却偏偏孑然一人,一直想着不要错,不能输,可蓦然回首才发觉,其实一生所为不过复蹈前辙错上加错。”
周琦想要打断他,周玦却瞥他一眼,继续道:“人前一手遮天何等风光,可到了人后呢?甘苦自知……有的时候我也扪心自问,若是再来一遍,是否还会如此行事。”
周琦摇头:“兄长与我不同,我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兄长是做大事的人,从来深思熟虑……兄长切莫求全责备,于家于国于天下,兄长早已倾尽全力,无可挑剔。”
周玦定定地看着他:“数月之前,我也是这般以为的。
可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痛悔莫及。”
他神色淡然,语气中却隐隐透出些微情绪,似是凄厉。
周琦愣了下,猛然放下杯子,急切道:“二哥!
出了什么事情是小弟不知道的?”
“秦泱的儿子,现在在我府上。”
周玦似乎在闪避什么,“过几日我决定送他去衡阳。
朝中的赵子熙就出自石鼓书院,我想过个十年,秦佩必然也如他一般成为朝中栋梁。”
周琦听得一头雾水:“二哥念及旧情,收养遗孤,不是大大的好事么,所谓痛悔,由何而来?”
“你还记得忘尘叟么?”
周玦笑眯眯地看他,“曾经去蒙山找过你的那个。”
“前些年见过,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物。”
周琦虽心中狐疑,但仍老老实实地答道。
周玦自斟自饮:“他也是很看重你的,才给你看了他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