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苏诲笑笑,“刘大人前途似锦,我怎么能不好好巴结?别说倒履相迎,就是在此跪迎都不为过。”
刘繒帛说不过他,只抓住他的袖子,在他耳边道,“晏如真是神机妙算,顾相今日真的开口收我为门生了!”
苏诲并不十分讶异,只淡笑道,“哪里是我算出来的,只是我白日做梦,自己想想。
只是想不到竟成真了。”
“我已弱冠,顾相还为我起了个字,叫做子重。”
苏诲笑,“那不是楚国的令尹么?可惜顾相他老人家没尝过你的手艺,不然给你起字伊尹都是使得的。”
“应是‘引重致远’之意罢,”
刘繒帛无奈看他,“我明日便走了,一点离情别绪都没有便算了,今日晏如怎么还如此喜欢说笑。”
苏诲嗤笑声,举步往回走,“无他,心情好罢了,怎么还说不得了?”
“说得说得。”
刘繒帛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只觉满心满眼的柔情蜜意,羁旅宦途的那一点点惆怅也渐渐淡了下来,
走到那处不大的宅子边,苏诲扣了扣门,便有一精灵古怪的小厮迎了上来,“老爷回来了。”
瞥见刘繒帛,那小厮赶紧行礼,“宋锦见过刘大人。”
刘繒帛一愣,“宋锦?”
“明日他便随你去鄠县,”
苏诲随即对宋锦吩咐道,“马匹可准备好了?”
宋锦是个利落的,“已物色好了,待会请老爷去看看,若是老爷也满意,便可去取了。”
苏诲点头,“你去办吧,你随我来。”
看到刘繒帛无比自然地跟着苏诲进门,宋锦才反应过来苏诲口中第二个“你”
指的是刘繒帛,看着身高八尺却不失谄媚的刘县丞,宋锦决定即使去了鄠县,日后一切大小事务还是要按苏老爷的意思处置。
浑然不知自己已在下人心中威信扫地的刘繒帛,甫一进门,便失声道,“阿娘。”
在案边笑吟吟看着自己的,不是刘母又是哪个?
“大郎。”
刘母亦是泪盈于睫,眼中的欣慰简直快满溢出来。
苏诲抿唇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宋锦上前一步,“老爷,刘老爷说他的随身行李已自行收拾了,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苏诲沉吟道,“鄠县虽在京畿中亦不算是个穷县,可到底不在两京,难免会有些不方便。
你去药房挑拣些常用药材,选那些耐寒耐热易存的带着。
另外,到了那处之后,一些可能对刘大人不利的歹人,你也得留意了,尤其是如下几类人,一是怀才不遇、心胸狭窄之人,二是家中势力在县中盘根错节的本地豪绅,三是奸猾狡诈、两面三刀、善于阿谀的部署衙吏。”
“若是他们与刘老爷有了过结,小的便立即修书给老爷。”
宋锦乖觉道。
苏诲摇头,“待你发现可就迟了,不管刘繒帛得不得空,你每月都须回京一次,除去向我回报之外,也得做些采买。”
宋锦唯唯称是地退下。
苏诲站在小院之中,听着里间刘繒帛与刘母共诉别来情状,心乱如麻。
他本就将刘家人视作亲人,如今与刘繒帛有了这层关系,更是将他寡母幼弟也视作自己的责任。
将母子俩接来,固然是有知恩图报的想法,可更多的却是从长远考虑。
他曾有过妄想,若是他对他们多加照拂,日后他与刘繒帛东窗事发,刘母或许能念着这些年和他的情谊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