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病人即将死亡”
。
所以他对“死亡”
并不陌生,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他看来“死亡”
不过是与“呼吸”
“心跳”
一样的生理现象,是每一个人的归宿。
第一次直面死亡是在ICU,那时候丁穆炎还是个菜鸟,他至今还记得那位病人才四十多岁,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好像睡着了,他只是低头写了个字,再抬头心率直线下降,仪器疯狂报警。
那一瞬间他自己的心跳一下子飙升到一百八,只来得及回头喊了声“老师”
,主任已先一步冲了过来进行抢救。
一整晚他没有合过眼,心肺复苏做得他双臂发麻,主任一脑门子汗,所有人都在奔跑,他脑中除了机械地听从指挥已容不下其他事。
但那位病人终究还是没抢救回来,天亮时,主任宣布他死亡,家属哭晕在走廊里。
主任板着脸回办公室补病例,他口述让丁穆炎打字,说了半天看丁穆炎呆呆地不动,一抬眼愣住,随即凶狠地骂道:“你哭什么!
你哭成这样脑子还清醒吗?还知道自己下的什么医嘱吗?手抖成这样还能救人吗?你这种素质还当什么医生!
给你爸妈丢脸!”
丁穆炎抹掉眼泪,说了声“对不起”
。
从那时起他意识到,死亡还是不一样的,是枯黄的叶离开树枝,是凋谢的花零落成泥,是机器运转戛然而止,是一切不可逆转的终点。
他开始惧怕“死亡”
,无法再感知这个世界,身体会开始腐烂,血液不再流动,肢体变得僵硬,所有美好都会远去。
他抗拒自己的死亡,同时抗拒着病人的死亡,每一次救治都竭尽全力。
与姓甚名谁无关,与生命有关。
他牢记他说过的: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手术室中,他望了眼已被无菌布覆盖的萧淮:“开始吧。”
手术室外,萧进也见证了一场场生死。
萧母被带去一间办公室等候,萧进坐不住,陪着聊了一会儿,在走廊里徘徊。
他看到陆续有病人进入手术室,有的是自己走进去的,有的是躺着被人推进去的,他们神情凝重,跨过这扇门,便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