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是日式的,靠山建的木楼,并不是中国人眼中富丽堂皇的奢华,日式浴场,低调朴素中,处处透出精致与别出心裁。
苗桐与魁姐分到贵宾楼一层最左边的房间,靠着山,在窗口能听见流动的山泉水。
魁姐换上泳衣,转头对着趴在床上的苗桐问:“小苗,真不去啊?”
“昨夜熬夜赶稿,您去吧,我先眯一会儿。”
苗桐本来也打算着只眯一会儿,可是房间里的床垫与被褥太舒服,一睁眼,天都黑了。
她稍稍洗漱下,穿着蓝碎花的浴衣去外头找社里的同事。
可饭厅与贵宾楼不在一处,度假村又大得很,苗桐一头钻进假山的鹅卵石小路里,走到尽头却见原木色的栅栏掩着,是独立的居所。
苗桐刚想转身走,可是看见门牌上的字,又停住了:惜言居。
她突然想起白惜言在山上是有一处居所的,是买的度假村内的一栋别墅按照他的喜好拆了重新翻盖的。
不过白惜言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天,也就是闲置着,反正有度假村的保洁人员每日都来做清扫。
神差鬼使的,苗桐推门进去了,果真是风雅的院子,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上铺着防腐木,冬季是匆匆绿意,汤池边环绕着小小湖泊,几尾锦鲤闲散地游曳。
苗桐踏进热汤里,不是很烫,却渗入肌理的暖,好似要将这一路过来的寒气与疲惫连同骨血都融化在这柔软的泉水里。
“小姐,这里是私人住所,不是对外开放的。”
苗桐一惊,转过头,廊下白惜言裹着浴衣,冰为肌理,泼墨做发,打眼望去除了黑就是白,好似水墨画里走出的世家公子。
白惜言端着酒杯,挺有耐心地指了指门口:“门口木牌子写着的,私人民宅,非请勿入。”
苗桐怔了怔,“哗啦”
一下从水中站起来,捡起浴衣根本来不及往身上套。
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象是误入了猎人圈套的鹿,失去了所有的镇定慌不择路地要跑。
他怎么在这里?!
他回国了?!
刚跑两步,却听背后猛地一喝:“站住!”
苗桐吓得一哆嗦,立刻站住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只是盯着脚下的木板出神。
“转过头来。”
白惜言看女孩慢慢转过身来,露出笼中被囚禁的雏鸟般的眼神,滚动着露珠和星光,惊恐的不安的。
他怔住了,他记得这张脸,印象中还是她年少时的样子。
年少时瘦小不起眼的孩子,头发干枯,脸色发黄,明显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不过这眼神,却是生动如斯,根深蒂固地植入他的记忆里。
“苗桐。”
……
苗桐一抖,退了半步。
白惜言看出她的神经已经绷成一根锋利的弦,他立刻放软声音,拿出哄小孩的架势来,“苗桐,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来找我的?……过来,到白叔叔这里来……别怕……”
他叫她过去,她就过去了,脑子像被他植入了什么芯片,对白惜言的命令毫无疑问地服从。
她没有跑。
她应该要跑的。
可为什么要跑。
那一瞬间,她在想,理由是什么呢?
等苗桐想清楚要跑的原因,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屋里的沙发上了。
头顶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发财树,全实木建的木屋,暖气很足,白惜言在吧台里问她,“苗桐,你喝红茶还是咖啡?”
苗桐已经镇定下来了,抿了抿唇,“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