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忙脚乱地泡好茶,低着头进了客厅:“大姨,妈,累了吧,喝点茶吧。
白素愣了愣,调笑道:“这是谁家姑娘啊?又漂亮又懂事的。”
元元嘿嘿一笑:“当然是咱们家元元啊!”
白敏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跟女儿说话,元元的性子与她年轻时很像,就算是知道做错了也绝不肯低头。
而她站在母亲的位置上也不知道为何走下这个台阶。
可女儿端着茶壶出来,清爽的长袖衫牛仔裤,扎着马尾素面朝天,样子十分干净,透着青春的气息。
自从她上了高中以后就热衷于把自己打扮成乱七八糟的成年人的样子,衣服上也总断不了烟味,叛逆期来得莫名其妙。
她也劝过,骂过,可惜效果却是让她变本加厉地更加不服管教。
白敏听到这话扑哧就乐了,伸手拍了下她的额头:“一句就露馅了,禁不住打听!”
元元吐了吐舌头,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下午随意聊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晚饭前白素突然提起从上海带的礼物还在行李箱里。
白家两个姐姐的住处安排在相邻的木屋别墅里,跟度假村订了一个星期,行李已经被司机拎过去了。
白惜言正要说明天再拿过来也可以,却听白素说:“小桐,你去跟我拿一趟好吗?”
苗桐没想到会点名到自己头上,还是笑着说:“好啊。”
出了门,沿着石头小路走到沥青的路上,两旁是金黄的银杏树,远处雾霭缭绕的绿色群山婆婆娑娑地交错着红与黄,红的便是枫叶了。
这里的秋天虽比不上香山的红叶红满天,稀疏中错杂中却又另一番韵味。
“惜言前些日子打电话给我说,要让你入籍,我以为他是要结婚,本来非常高兴的。
可他说还是希望你做白家的老四。
他从小就是个很争气的孩子,从没让人火望过,虽然他比我和敏敏小很多,但是做姐姐的却从没把他当成过孩子,从小就对弟弟撒娇耍赖,现在才觉得,惜言从小就老气横秋的像个小老头的性子,是因为我跟敏敏太不懂得去宠爱他的缘故。”
苗桐笑道:“我头一次见他也不相信他还没满二十岁,觉得他高高在上的,非常伟大。”
白素略微想了下弟弟二十岁的样子,脑子里却是如今这张脸,有些失笑:“啊,对啊,他那个时候的样子跟现在好像没什么分别,真是个可怕的小怪物。”
回头遇见苗桐微笑的脸,白素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挽住自己的手臂,“那时候是他进源生的第二年,生死存亡之秋。
其实本来是由我接过源生的,可是我逃了,我有梦想,要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甚至冷酷地说出,反正巳经是块鸡肋,破产就破产啊。
敏敏也说,这不应该是儿子的事情吗?我为了推卸责任,于是也提议让惜言从国外回来。
作为姐姐我真的是差劲得很,我有梦想,惜言就没有吗?我真的没有设身处地地关心过他,他放弃画笔和我放弃音乐有什么不同?我们都太自私了,可是他却连句抱怨都没有,连打电话也都温柔地安慰我们说,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利。”
苗桐是知道他多么爱惜两个姐姐的,对姐姐们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在他的潜意识里,因为他是男人,他有必要照顾姐姐们,丝毫没有考虑到年纪的因素。
“我只要听到他说一切都好,就那么相信了,后来才明白这‘一切顺利’的后果是多么惨痛。
他把什么都赔进去了,他的青春,理想,爱情,甚至身体。”
白素顿了顿,“要是惜言死了,我和敏敏这辈子可能都会陷入自责里……我们懂事得太晚了。”
“母亲给他取名叫惜言,希望他以后惜言如金,少说话多做事,成为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真的一点都没有辜负母亲的期待呢。”
白素苦笑,拍了拍苗桐的手,“他是个闷油瓶,我们犯下的错还要你来兜底了。”
什么错误什么兜底,这样的话说出来自责的意味也就非常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