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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一直在昏迷,偶尔清醒叫着不同家人的名字,可分明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
到了晚上欧阳安国嘴里叫着阿竹,那是他妻子的名字。
欧阳大嫂守在病床边说了句,是妈来接爸了吧。
还没到凌晨老先生就断了气,面容很安详,了无遗憾。
白惜言摸着后颈给刘锦之打电话说:“锦之啊,你把欧阳老先生给咒死了。”
刘锦之不怕他恶人先告状,消息比他知道得都快,反问:“他不是被你跪死的吗?”
这次是白惜言提前挂电话,想着先让他得意几天,以后在其他事情上再找回场子。
剧组的人都知道欧阳立的父亲去世了,办完了葬礼,他一刻没耽误地回到剧组里照样跟其他人说说笑笑。
直到有次在龙鼎花园那个老教师家中拍摄时,因为剧组的场记姑娘碰了他书架上的一个八音盒,老教师拿起书桌上的铜壶砸过去,欧阳立眼疾手快地挡在场记姑娘面前,被铜壶砸了头。
老教师坐在轮椅上看着他,眼中堆满心疼和后悔,招手让他过来说:“儿子啊,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
本来好端端的什么都能放下看开的大男人听了这句话,趴在老教师的膝盖上号啕大哭起来。
剧组的同事们都红了眼,林乐一声不吭地把这突发的一幕收到镜头里。
为了纪录片找的四位得了阿兹海默的老人里,欧阳老先生的病症是最轻的,其他的三位,两个中度,一个重度。
剧组的姑娘小伙多是家里宠大的,让他们面对大小便不能自理,说话都说不清,莫名其妙暴怒哭泣,甚至用拐杖突然打人又回到两三岁智力的老人,他们有些真的说不上敬爱。
不过从那以后剧组的气氛有些改变了,几乎听不到抱怨声,对待那些孩子一样的老人却愈加地温柔耐心。
又过了几天郑西的案子开庭审理,苗桐陪着老郑夫妻去了法院,流程很顺利没什么悬念,判了八年。
周律师团队已经尽力了,老郑夫妻对这个结果已经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可依旧无法高兴起来。
从法院出来一直沉默的老郑突然对苗桐说:“那个刘秘书是你叫他来的吗?”
前段时间郑西的那个房东知道自己的房客惹了人命官司,很怕招惹晦气,就把房租退给老郑,硬是把房子收了回去。
所以白惜言就安排老两口住在他在郊区的那栋别墅里,苗桐以为是白惜言安排刘锦之闲暇时间来照顾老两口的生活,没往深处想,说道:“刘秘书只听惜言一个人的,我哪里指使得动他。”
老郑“哦”
了一声,有些焦虑地皱了会儿眉说:“ 的事定下来了,我跟你婶子也要回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那么好的车,我们这种穷人坐不惯。”
苗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跟老郑夫妻已经没办法回到当初在工地临时房做邻居的时候了,她点头说:“那还是让司机送你们到火车站吧,你们住的地方连公交车都没有。”
等苗桐走了,小郑婶气愤地打了老伴一下说:“你是干什么哟!
怎么总是对孩子这样说话,让孩子多难受!
你这真是鬼迷眼呀!”
老郑本就憋屈,被老婆数落脾气也上来了,一拍桌子吼:“我不是跟你说了!
不要联系小桐!
不要联系小桐!
你就是不听!
她现在是人家的富太太了,咱们就是小时候管过她几顿饭的交情,你怎么就厚着脸皮去认亲呢!你这脸皮是有多厚!”
“我还不是为了儿子!
我还不是为了儿子!
要是没小桐帮忙,我们家郑西还不得把牢底坐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