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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氏头上的簪子一晃,转身对方三奶奶道:“就是这话,当日是媒婆和家里的两个管家娘子去的,回来时极口赞道白姑爷人才出众,温文有礼,这才定了的,谁知花轿过了门,拜天地时,说的是姑爷身上有些不好,要到房里去拜天地,到了那时,才知道姑爷躺在了床上,难道要原轿回来不成,只得拜了天地,进了这家的门。”
说着裘氏也掉了两滴眼泪下来:“我那侄女,却也是个温柔知礼的,怎的命这般不好。”
方三奶奶听完,也说不出话来,反是王奶奶叹气:“虽说是她命不好,却是林嫂子怎么也只听媒婆和下人的。”
方三奶奶在旁接道:“王亲家,说的也是,这做下人的眼孔浅,见了银子,喝了酒菜就走不动路的多了,更何况那惯会说谎的媒婆呢?”
裘氏接口:“虽说事后把那两房家人撵走了,却是自家女儿却是这般。”
方三奶奶叹气:“哎,也是你侄女没福。”
罗大嫂见说起这事,酒席上都沉默下来,端起杯酒对裘氏道;“林二嫂子,今日却是来贺我外甥中举的,反说你家的事情,实在该打。”
裘氏忙起身接过酒,对萱娘笑道:“三嫂子,实在是我不好,就干了这杯赔罪罢。”
萱娘把眼角的泪悄悄拭去,起身笑道:“林二嫂这般说,那我们合席陪她一杯。”
众人听了这话,也纷纷起身喝酒。
萱娘酒喝的急了一些,不由呛到,酒也有些上头,忙对罗大嫂说了一声,让她代做主人,自己离了席面回房散散。
刚拐过弯,就听见山石后面传来低低的哭声,萱娘眉头一挑,这是何人在哭,悄悄走了过去,瞧哭的这人穿着不凡,再细一看,却是林奶奶俯在一块石头上低低的哭,哭的哀切无比,却不敢高声。
萱娘本欲过去劝她,却是心里一动,悄悄退了出来,静静听着她在那里哭,哭声越发凄婉,却还是一声比一声低,萱娘眼里也不觉有泪,虽说林家女儿这事,却是林奶奶自己有些糊涂,只是那总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总不会望着不好。
林奶奶哭了一阵,这总是在别人家里,被人瞧见会说自己轻狂,忙忍下酸楚,把眼泪强压回去,起身整整衣服要出来,萱娘听的她整理衣服的声音,忙闪到柱子后面,见林奶奶从山石后面转出,双眼浮肿,不时用手按着眼皮,心里不由叹气,瞧着她走过去了,这才从柱子后出来,叹气一会,自己出来的时候也不少了,还是回席上去吧。
此时酒席之上,各人想必都用饱了,放下筷子不吃了,在说话耍子,林奶奶坐在众人里面,脸上也笑吟吟的在和她们说话。
萱娘忙堆起笑容上前道:“反是我这个做主人的不好,留你们在这里。”
说着嗔旁边伺候的丫鬟们:“你们也不知收拾一下席面,送上茶果?”
丫鬟忙上前收拾,罗大嫂笑道:“还是小姑想起了,倒是我偷懒,说着话就忘了,也没让她们收拾。”
收拾好了桌子,茶果送上,坐了一会,萱娘还要招呼她们回厅里去坐,方三奶奶摇着帕子道:“虽说过了中秋,这天却还是热,又喝了酒,这身上怪热的,左右这池子边有风有花,坐着闲谈一谈正好,那还要回厅里去受那闷气。”
旁人也纷纷附和,萱娘只得做罢,此时也不消做主人让众人,就坐在一边,听她们说东说西,见林奶奶脸上已是笑意盈盈,心里叹气,却也不好说出来的,闲话一会,有人像方想起来一般问萱娘道:“怎的不见你大嫂,这侄子中了举,也不见她来贺贺,难道是自持长辈,不肯下顾?”
萱娘还没说话,方三奶奶就笑了:“这话却错怪了陈大嫂子了,听的陈大爷身子不好,躺了好几个月,偏生我们侄女又要临盆,想来陈大嫂子也忙的脚不沾地,这才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