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刘如蕴推开窗,看着长江,如蕴,我们互相陪伴吧,这话又在刘如蕴耳边响起,曾经自己是真的相信了,谁知又是一场空,刘如蕴转身想到桌边坐下,面前出现的人吓了她一跳,本应该是小婉站的位置那里站着的是王慕瞻,他带着微笑看着刘如蕴。
刘如蕴眨眨眼睛,再看看四周,确是在船上,怎么面前的人换了一个?王慕瞻走上前,呼吸时候的热气都喷到了刘如蕴的脸上:“如蕴,我说过,我会陪你一起走的。”
好像只可以轻轻的一步,刘如蕴就能被王慕瞻抱个满怀,不过她还是伸出手去摸住王慕瞻的脸,触手所及之处,有男子稍微有些粗的皮肤,触手也是温热的,是活的,活生生的王慕瞻,刘如蕴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也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做法实在失礼,手急忙从王慕瞻的脸上下来。
却早被王慕瞻捉住,他的眼光热烈:“如蕴,我们一起走吧,广阔天地,我们一起飞吧?”
刘如蕴的心越发踏实了,她转过身,迎着长江上的风,微微点头。
王慕瞻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伸手把她拥到怀里:“如蕴,你为何不问我?”
问?问什么?刘如蕴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慕瞻,我信你。”
说着刘如蕴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退后一步:“慕瞻,你做什么事,我都信你,所以不问。”
王慕瞻的心顿时飞了起来,刘如蕴的眼神还是和原来一样没变,王慕瞻握紧她的手:“如蕴,我没有错。”
刘如蕴唇边露出笑容,他们都没错。
“没追到?”
一个花瓶被砸到了地上,碎渣飞起,飞到了跪在地上的仆人的脸上,登时就出了血,仆人不敢伸手去擦,只是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太太此时大发雷霆。
当听说王慕瞻的身影在南京出现的时候,王太太就命人四处去寻,谁知一个不小心,竟让他上了船,派人去追,长江茫茫,何处去寻,王太太的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苦心儿子明白不了?
寻房贤良貌美的媳妇,生儿育女,承欢膝下,一生过安稳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多少人盼还盼不来,偏偏。
王太太闭一闭眼,睁开眼摆一摆手对着地上的仆人:“罢了,你下去吧。”
虽竭力平静,仆人还是能听出她话里的疲惫,偷眼看一下王太太,见她一脸的疲惫难过之色,依旧光洁的鬓边,还能看出有几缕白发。
那里还敢说出别的话,磕了个头就下去了。
房中剩下王太太一个人,七月的天气本十分炎热,王太太却觉得浑身冰冷,手有些抖的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张纸,纸上的字句王太太都记得滚瓜烂熟,儿不孝,自此远离,唯愿母亲毋以不孝儿为念,儿慕瞻字。
王太太的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慕瞻,你竟装失心疯,做娘的还不能想到吗?王太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慕瞻,逃离母亲就这样让你迫不及待?娘不过也是为你好。
王太太长叹一声,把那张纸在烛火上烧掉,火光映着她的脸,王太太突然笑了,笑的有几分凄凉,罢了,他要飞就由他飞去,笼中鸟也不是男子做的事情。
春去春往,转眼又是几度寒暑,崇祯帝吊死在煤山已经有一年了,北京城也被人占了,只有滚滚长江水还是像千百年一样的流淌,虽然知道朝廷还在和人作战,听说山东一带已经被攻占了,只是战事一日不临到自己头上,松江的人还是照样过着日子。
这日华亭码头处,停了一艘船,船上下来一个女子,打扮却和旁的姑娘不一样,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结成一个大辫,乌溜溜的辫梢上插了一朵红花,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衣服,那料子非丝非布,要说是麻,也不是普通的麻布,双脚竟是赤足,她下来时候,有好事的人就围着她看,她却全不害羞,只是笑着问船上下来的另一个中年妇人:“婉姨,你快些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