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母这次是真的叹气了:“翠儿,你嫁进我们这样人家,真是苦了你。”
玉翠已经低头,淡淡地道:“花轿既进了张家,这也是我们的缘分,说什么苦不苦?”
时光流逝,转眼一年就过去了,这一年对玉翠来说并没什么改变,嫁进张家依旧像当日在朱家时一样内外的活都要忙碌。
不过和在朱家不同,张母是个和气的老人,并不似朱婶一样时时尖刻地骂人。
玉翠也养了四五只鸡,一口猪在圈里,母鸡下的蛋给张大郎补身子,再加上玉翠变卖自己的首饰给张大郎瞧病,张大郎的身子虽没好起来,也没有糟糕下去。
张母已经在盘算,再照这样下去,等张大郎的身子再硬朗一些,就张罗着给他们圆房,若能度的个种,也好让张家不致绝后。
张家没有了男人,下地的活就要雇短工来干,张母为人和气,以前没少被人坑了工钱。
玉翠既敢去讨嫁妆,这周遭都晓得她是个泼辣货,比不得张母好说话,自然不像以前那样狮子大开口。
犁好了地,把水放着养着田,等过几日插好秧苗,拔草施肥这些活女人也能干。
玉翠把短工打发走了,心里在盘算着手里的钱还剩多少。
看病吃药真像个无底洞似的,十二样金首饰已经变卖了六样,到现在都不见好。
玉翠的眉头微微蹙起,听说县城有个神医,不然等到过几日农闲了,就带上张大郎往县城里面去?耳边已经传来孩子的叫声:“嫂嫂,嫂嫂,你瞧我写的字怎么样?”
玉翠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个十一二岁大的孩子,他叫念椿。
他娘是张大郎的堂房姑姑,十多年前他娘怀着他的时候他爹上京赶考去了,一去不回,外头什么传说都有,有说他爹已经死在路上了,还有说他爹高中后被大官招去做了乘龙快婿,永远不会回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爹再没回来是事实。
念椿他娘生下他后本想千里上京寻夫,只是一来山高水长,二来没有盘缠,也只有苦哈哈地拉扯着孩子,张大郎的爹还活着的时候也常对这个堂妹帮衬些许。
念椿懂事地早,七八岁就靠给周围的人家喂牛赚些铜钱回家,但他每次见到同龄孩子背着书包去学堂念书时候眼里常发出渴望的光。
玉翠见他聪明,得空时候常教他写几个字,一天教几个,到现在念椿已经会写七八百字了。
见到念椿,玉翠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不错,写的真规矩,这纸笔是从哪里来的?”
念椿呵呵一笑:“刚才我去帮学堂先生跑腿,他写了不要的废纸和秃笔我问过先生就拿回来了。”
玉翠拍拍他的脑袋,真准备夸奖几句的时候,猛然后面跑过来几个小孩子,年纪和念椿差不多一样大,在脸上划着:“羞羞,你这个没了爹的私孩子,竟然偷先生的纸笔,真不害臊。”
念椿虽然年纪小,气性不小,听了这话满脸都通红:“我没有偷,问过先生了。”
有个穿着好些的孩子嘴一撇:“呸,你又没在学堂读书,先生怎会给你纸笔?”
念椿还来不及说话,有个小孩子已经推了他一下:“你这个私孩子,还有脸在我们跟前嚷,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