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大哥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我不过是说实话,愿意来就来。”
玉翠心里已经定了,瞧他这样子,估计讲价也不成,说好了十二两银子带她们三个人去,后日辰末在这里上车。
交了三两银子的定金,又写了一纸契约,不外就是送她们三人进京,路上若出了什么事该谁负什么样的责。
请来街上的里正做了见证,跑堂的也加了名字,两人各执一半,等上车那日再兑三两银子,到京城时候把那剩下的一半银子兑了,契约还了对方,就算事情完了。
玉翠揣好契约,心里满是欢喜,没想到事情这里顺利,是不是预示着这次上京也十分顺利呢?还有一天才走,玉翠拉着念椿娘去选些布料绣线,好让她在车上时候也做些针线。
念椿娘这才明白过来玉翠雇车的意思,两人商量着买了几样素帕,好在上面做些刺绣沿途卖掉贴补一些。
玉翠又买了纸笔,念椿娘急忙阻止:“他才刚学写字,用不了这么好的纸笔,况且我们的银子也不多。”
玉翠微微一笑,拿出荷包付账,昨日在客栈里打开娘给的那包碎银子才见里面有两个小荷包,每个荷包里装了两个小金锭,掂下重量也有五六钱,四个小金锭就是二两金子,二两金子能换二十两银子。
有了这个,路上总要安心一些,念椿娘见玉翠拿起包好的纸笔,小心翼翼地问玉翠:“昨儿你的梳妆匣呢?”
玉翠正瞧着街两边的摊位,想瞧瞧还有什么便宜又稀奇的东西给念椿带回去,听到念椿娘的问话,头也不回地说:“我留给我娘了,那本就是她留给我的嫁妆,还有二十亩地的地契也留给她了,这一去要我不回来也就当孝敬了她,要我走投无路回来家乡,也算有个退步。”
玉翠想的果然很周到,念椿娘心里开始有些鄙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玉翠一样,什么都想的周到?上车的时辰已到,那三位姑娘想是从小就认识的,自从上车之后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外就是想着金榜题名后的事情。
念椿娘在做针线,念椿舍不得用纸笔写字,手里拿着树枝在那里比划着字的笔画,玉翠靠着板壁在打瞌睡,京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京城
从家乡出发一个多月后,京城终于到了。
当那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时候,念椿早早就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声叫嚷:“娘,你瞧,这城好大啊。”
念椿娘把手里的活计放下,眼里也露出喜悦之色,和她们同上京城的那三个女子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用手里的书遮住脸,小声说了句:“真是没见识。”
另一个女子温和开口:“曾姐姐,您来过京城几次?”
听到被请教,曾姓女子面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我刚出嫁那年来过一次京城,恰好遇到朝廷开女科,有幸得见卫国长公主慈驾,那种气势,我这才知道女子除了相夫教子,还有别的事可做。”
另一个女子有些迟疑:“曾姐姐,虽说朝廷开了女科,可是出仕的女子并不多,况且六年一科,不过取六十人罢了,我们是因面貌生的丑陋,嫁不出去才走这路,曾姐姐你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美人,出嫁之后姐夫对你也是极好,为何要走这条路?”
曾女虽然四十靠边,但依旧能看出她面貌生的极美,和另两个女子的普通相貌可不一样,听了这话那眉似乎都要竖起来:“相夫教子?要知道男子多的是三妻四妾,纵然他此时对你极好,过几年后你年老色衰,照样把你弃之一边。
读书出仕可就不同,纵考不上进士,有了学名,到了哪里人家对你也有恭恭敬敬,不需忍着丈夫宠爱小妾,也不要去照管庶出子女,那等贤惠,我是做不来的。”
她们三个一路上话说的不多,念椿娘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由侧了耳朵仔细地听,这样的话玉翠也听的不多,况且朝廷纵有女科,在绝大多数女子瞧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