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楚家的人,文璞脸上的笑容暗了下去,招呼都没打就往后面走。
周大娘毫不在意:“玉掌柜,您瞧您这店里人这么多,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虽然知道周大娘来也未必有什么好事,但总算胜过没有别的事情做,玉翠还是请周大娘到后面屋里坐下。
周大娘和玉翠打过几次交道,也不绕弯子,上来就直说道:“玉掌柜的,我们家大爷说了,您照顾勤哥儿这么多年也辛苦了,还耽误了花信年华,给你预备了一千两银子,你拿回乡里买几亩田地再招个女婿,勤哥儿这里还请你多劝劝他,这事真要闹的开来,以子逆父,勤哥儿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回了楚府,到时大家还是亲亲热热一家子,岂不胜过现在这种日子。”
楚家真是百般出计,软的硬的都来了,玉翠有些想笑,没说话只看着周大娘,文璞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你回去告诉他们,休以为拿银子来就能让姐姐软口。”
说着文璞看向玉翠,周大娘又笑了:“勤哥儿你真是孩子想法,一千两银子,山高海阔,这小客栈几十年都赚不回来,你把银子不放在眼里,你姐姐这么多年辛苦抚养你,她会真的把银子不当回事?”
这话让文璞有些迟疑,虽然晓得玉翠不是那种人,眼还是不自觉地看向玉翠,玉翠已经起身:“周大娘,请你回去转告楚大人,若要文璞回去,就让方氏执妾礼迎小姑姑的灵柩下葬,不然别说千两银子,就算再多几倍,这样银子我拿着不心安的。”
54证据
周大娘张口结舌,让方氏执妾礼,这条件楚家怎么都不会答应的,过了许久周大娘那口气才吐出来:“玉掌柜,你未免太过欺人了。”
欺人?玉翠的眉挑起:“这真是打人的喊冤,明明是楚明叡不认原配,污原配为无媒私合,逼死原配不说,又以文璞为庶出子,还要活活打死了他以遮丑,现在见他出息了,又要回来认儿子,不认就要绝了他的前程,周大娘,我晓得你是端楚家的碗向着楚家,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一想,究竟是谁在欺人。”
玉翠声音清脆,周大娘无可辩驳,过了会儿才道:“玉掌柜,那些事都是往事,说破大天去,勤哥儿也是大爷的亲生子,以子逆父,玉掌柜你不为别的也要为他的前程想想。”
一直没说话的文璞开口了,声音里有些悲愤:“前程?周大娘,请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不能为我母亲正名,就算异日高举庙堂也不过就是个不孝子,何苦用前程这种话来吓唬我。”
无欲则刚,玉翠听到文璞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接触之处,似有无数情意传动。
周大娘晓得再多说也是无益,站起身叹道:“我也不过就是个底下人,不过主人家瞧的起来传话罢了,玉掌柜你的话有道理,只是天下光靠道理做事也多有行不通时。
你们的话我也只能转给主人家。”
说着周大娘又道个福就退了出去,出去时候还连连摇头:“都是父子,这又何必。”
既是父子,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文璞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有了泪,玉翠回头看着他:“文璞,我说过,这条路很难。”
文璞抬起袖子擦掉眼里的泪:“姐姐,我知道。”
说着文璞伸手抓住玉翠的手,把头俯了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彼此鼓励,互相扶持。
人心险恶之处,多有想不到的,玉翠没有把自己的手从文璞手里抽开,只是轻轻地用另一支手拍着他的背。
等到文璞平静下来,抬起头的时候玉翠才平静地道:“文璞,我说过,这一路必将艰难困苦,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