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邱玉兰笑了:“我现在明白,罗姨娘为什么必要表弟在她身边了。
她为的,也是自己打算。”
罗姨娘和方太太,算起来积怨也深,罗姨娘有儿子,方太太有名分,罗姨娘又怎会甘心雌伏于方太太之下?
小玫啊了一声,没想到邱玉兰会提起罗姨娘,过了会儿才道:“可是就算这样,只要老爷一发话,连老太太都没法反对。
而且,”
小玫嘀咕了一声:“做妾的不是该老老实实,就像陈姨娘一样对太太?”
小玫这话无端地让邱玉兰心情转好,从娘去世之后,真正能讲些心里话的,竟然变成小玫。
邱玉兰笑着道:“方才你也听周先生说了,规矩之外,还有人情,人心中所想很多时候都是规矩磨不掉的。”
小玫点头,接着就叹气:“姑娘果然是聪明人,哪似奴婢,是真正的蠢人。”
邱玉兰觉得今儿一上午,所想的比前面十三年还多,听了小玫这话摇头道:“蠢人不可怕,怕的就是自己不知道自己蠢。”
说着邱玉兰的眉挑起,或者自己有时候看人也不那么准,最起码,舅母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毫无主见的人。
真正没主见的人怎么能掌管这个家十来年没有出什么乱子?而所有的下人也对舅母十分恭敬?
这些邱玉兰不会去问小玫而是去问周先生,周先生听了邱玉兰的疑惑只是微微笑道:“人本就如此,总要长久相处着,才会明白是什么样的。
至于下人,”
周先生看向一边的小玫:“能被好处晃花了眼跟着别人去的,那自然也会为好处抛了别人,这种下人哪有真正的忠心可言?忠仆难寻,那只有
寻可用的仆人。”
小玫本好好地在那听着,听到周先生这话不由有些心虚地看眼邱玉兰,邱玉兰已经了然点头:“如何御下,先生说的我已明白,用好处、用把柄,或者极为快捷,可是这样得来的下人纵能用,也是不安心的。”
周先生笑了:“对,所以这样的手段,主母能用吗?做主母的,时时刻刻只记得抓住下人的把柄,就成了抓住芝麻丢了西瓜之举。
要知道,主母对下人,有生杀予夺之权。”
生杀予夺?小玫猛地想到雨梅,雨梅不就是因此才送了命?邱玉兰想到的是另一件事,小玫当初的条件,就算是个做丫鬟的,也害怕主母的生杀予夺吧?
周先生来方家三日之后就是银姐儿满岁酒,这日周先生只教了半上午就放邱玉兰出外坐席应酬。
虽然方太太也遣人请周先生出外坐席,但周先生还是以不惯应酬推辞了,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看书消遣。
自从来到方家,这是邱玉兰第一次应酬坐席,离了书房回到邱玉兰屋里,小玫把新首饰新衣服都拿出来,在那比划着:“这根簪子不错,姑娘您再戴上这红宝石的耳环,还有这白玉镯,再没有人比姑娘您好看。”
邱玉兰看着面前摆的琳琅满目的首饰,这些首饰多是来方家后方老爷置办的,还有那些新衣服,不由摇头道:“虽办的热闹,但银姐儿小孩子子的满岁酒,比家常穿的好一些就是,哪有戴了红宝石簪又戴红宝石耳环的?镯子也就要那对绞丝金镯就是。”
邱玉兰说着,小玫就把首饰收起来,笑着道:“姑娘不会是因为这对玉镯是罗姨奶奶瞧中的?担心戴出来惹罗姨奶奶的眼?”
邱玉兰从镜中撇小玫一眼:“她,我还不在乎。”
小玫的唇张大些然后才道:“总觉得周先生来之后,姑娘和原先有些不一样了。”
邱玉兰接过绞丝金镯戴上:“那是因为我明白了一些事。”
之前因着方老太太的不待见,邱玉兰明里不说,暗里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
此次方老爷回来再加上周先生那些话,让邱玉兰明白,无论怎样,自己都是堂堂正正方老爷的外甥女,只要舅舅疼自己,别人的讽刺不悦又算什么?至于外祖母,只当和她之间缘分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