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老爷定定地望着妻子,过了会儿才道:“这念头和我心里想的一样,所以才接了家来,到时你冷眼观着,天长日久,有个什么细丝麻线也落在你眼里。”
这话说的极掏心挖肺,方太太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方老爷顺手握住她的手
,声音放柔一些:“能得你这贤妻,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
这话让方太太心中满是柔情,只轻声道:“我这么个人,能少些错处就是,哪还能称个贤字?”
方老爷笑了:“这不然,我出门这些年,眼见的人也多了,怎会不知道你的好处,只是以前总觉得以前亏欠了自己,总要弥补一二。”
这话让方太太心里添上几分酸楚,悄悄地拿起丈夫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方老爷轻拍一她以示安慰,接着又道:“雨青还没满二十,正是花信年华,服侍了我两三年也没身孕。
这次就我做主把她嫁了吧,你把她爹娘找来,瞧瞧是由她爹娘做主寻一门亲事呢还是你在这家里有哪个管事没娶亲的,给她寻一个。”
连通房丫头都要遣散了,看来自己丈夫是真的收心了,方太太闭上眼,重重点头,丈夫的胸膛早不是当年小院里年轻夫妻时那样健壮,但在丈夫身边,方太太从没觉得有这样安心。
罗姨娘在房里等了半宿,也没等到方老爷的人影,瞧着桌上安排的那桌精致酒菜,再望望镜中自己,容貌并没有衰,为何就恩已断?菊花磨磨蹭蹭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姨奶奶,太太房里已经熄灯很久了,而且,丫鬟们全被遣出来了。”
罗姨娘从没觉得有这一刻的挫败,就算虎哥儿被夺走,挫败感也没那么重,有方老爷的宠爱,说不定又有身孕,生下个儿子,看方太太还怎么来夺自己的二儿子。
可是此时,方老爷回来头一晚不进自己的房,实实在在往罗姨娘脸上打了重重一巴掌。
罗姨娘拎起酒壶,把酒往嘴里灌,菊花不敢不上前服侍,刚叫了声姨奶奶。
菊花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什么姨奶奶,我这辈子,就吃了这么大的亏。”
说着罗姨娘把手上的酒壶往地上一摔,酒香四溢。
罗姨娘定定地看着这个酒壶,突然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又哭出声,声音凄厉,菊花想上前收拾又不敢,还是罗姨娘伏桌哭了一会儿耷拉着鞋往床上一歪,菊花才敢收拾了这残局退出屋。
罗姨娘屋里的闹剧,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雨青告诉了方太太,雨青还抿唇笑道:“老爷现在回心转意,太太真是大喜。”
方太太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容色充盈,怎么打扮都好看,瞟一眼雨青:“我喜,你也喜。”
雨青不觉一愣:“奴婢喜在何处?”
方太太拉住她的手:“老爷昨夜和我说了,你还年轻,老爷觉得近年精力不济,也不想耽误你。
让我叫你爹娘来,是由你爹娘自去寻人家还是寻个管事的嫁出去都成。
你跟了我一场,又服侍了老爷一回,我也不亏待你。
先问
问你的意思。
只是有句话我要先说在前头,服侍过老爷的人,要嫁进殷实人家,总只能做填房继室。”
这是雨青心中一直有却不敢说出来的念头,听到方太太这番话,脸又红了,捏着衣带道:“奴婢全凭太太吩咐就是,只是奴婢爹娘总是乡下人,认不得什么好的。”
说完这句,雨青整张脸已经全红,方太太心中也是这样打算,雨青总是自己身边大丫鬟,若嫁个乡下种田的,难免埋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