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玉兰一张脸已经绷起来,打断罗姨娘的话:“罗姨娘你今儿午饭时是不是喝了酒?这样的话能在闺阁女儿家面前说吗?”
罗姨娘没料到邱玉兰的脾气并不像原来一样,那张脸也挂不住,脸也一板正打算拿出长辈的款来回两句,邱玉兰已经拉住方老太太的手撒娇地道:“外祖母,孙女在家老老实实的,方才不过是想着又要过年,娘的坟许久没去上过,等过了年想央舅舅带我去给娘上坟。
谁晓得罗姨娘就这样说孙女,孙女不依。”
听到提起女儿,方老太太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向邱玉兰眼里含的泪,还有这张俏生生的,满是要自己做主的脸,方老太太心里渐渐生起为母的慈爱,伸手拍拍邱玉兰的手:“你罗姨娘素来就是这样不大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等过了年,我也……”
也要跟着去瞧瞧女儿的坟吗?方老太太眼里的泪竟开始往下掉,见到女儿该说什么?说自己对外孙女不好,说自己忍了心忘了这个女儿?都没法说。
罗姨娘在邱玉兰说出要去上坟时候心里还有些喜欢,等着方老太太翻脸,谁晓得方老太太竟没有翻脸,反而说出这样的话,还拉着邱玉兰的手掉泪。
这让罗姨娘心中大惊,对邱玉兰更是恨得不得了,怎么也不会忘记,自己落到这种地步都是邱玉兰造成的,如果她再得了方老太太的心,那自己在这个家里更是立足之地都没有。
看见方老太太掉泪,邱玉兰的心也有些酸,拿起帕子给方老太太擦泪:“外祖母,我娘她,一直都记得您,也从没,怪过您。”
这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一出口,邱玉兰也忍不住落泪,方老太太听的心如刀割,伸手把邱玉兰抱在怀里:“好孩子,我……”
终究在这个家里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对不住三字还是没有出口,只是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拍着邱玉兰没有说话。
房内的丫鬟婆子也各个拭泪,罗姨娘假装用帕子点一点眼角,心里更气的慌,却不敢出声。
还是如秀含泪上前
道:“老太太,表姑娘要出嫁总还有那么几年,以后您啊,多叫表姑娘在您身边陪着就是。”
方老太太伸手替邱玉兰擦一擦泪,点头对如秀道:“你说的对,这日子还长,我还能陪我孙女好几年呢。”
邱玉兰也含泪笑了,罗姨娘瞧着她们祖孙相握的手,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碎,也只能顺着如秀的话在旁边附和几句,毕竟一个姨娘,又能做什么?
转眼就是过年,今年方家多添了个石容安,这年又比往年热闹些。
晚饭时候也好,守岁时候也罢,方老太太都让邱玉兰坐到自己身边来,祖孙俩说说笑笑。
这看在方老爷眼里更是欢喜,满斟一杯酒送到方太太面前:“我长日出外忙生意,这个家全亏了你里外操持,饮了这杯。”
这样的举动这些年还是头一次,方太太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丈夫递过来的这杯酒,眼圈不觉有些红,但新年节庆哪能哭?陈姨娘已经笑了:“老爷和太太夫妻恩爱,是我们这些做妾的福气,该共贺老爷太太一杯才是。”
方太太已把那杯酒饮尽,听了陈姨娘这话不由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爷已过了四十,我也四十边上,还提什么夫妻恩爱?”
平日多病,一直在房里养病很少出门的周姨娘也苍白着一张脸帮陈姨娘:“常听说有某家太太过了五十还得老生子的。
太太今年离四十还差好几年呢,和老爷恩恩爱爱的,到时得个儿子,也不枉我们这些人为太太日夜念祷。”
周姨娘这话实实在在说到方太太心坎上了,若能生个儿子,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但方太太还是瞧周姨娘一眼:“当着玉兰呢,虽说我们都是家人,但在闺阁女儿面前说这些,很是不好。
更何况还有石家侄儿呢。”
因今日合家都在这里,石容安虽没长成也是外男,坐的稍微远了些,听到方太太提起自己,一张俊面顿时红了。
方老爷这才收科道:“好了,大家说笑,也要记得还有玉兰和石家侄儿呢。
不过秋兰,瞧你今日这样,身子骨看来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