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对他的看法开始发生了变化。
我开始觉得,他或许并不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才来到这里的。
因为他从来不会对他的父亲提出金钱方面的要求,也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为自己争取过什么。
他会把限量款的彩钻袖扣和自己出去玩的时候买回来的很便宜的银袖扣放在同一个盒子里。
他戴的腕表是关政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几十万的东西,他也只是郑重其事地伸手接过,然后微笑道谢,反而管家伯伯送给他一盆榕树盆景让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这个人的金钱观念并不重。
这让我觉得十分困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跑到关家来的呢?
他到底为了什么来关家?
当我们开始变得熟悉之后,他搂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当然是为了有人可以爱,也为了可以被人爱啊。”
这是什么回答?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觉得这个就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答案。
让人感觉讽刺的是:他为了爱来到这个家,而他的父亲和兄弟,却是为了利用才与他相认。
他或许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但他性格里对于家庭温暖的渴望大过了一切,这让他有意无意地把那些引起他警戒的信息屏蔽掉了。
他所希望的,只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兄弟。
真是可笑的想法。
但也让人感动。
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傻,这么让人心疼的孩子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车子开进殡仪馆的院子,隔着车窗,远远看见关家老宅的管家陈伯站在台阶上正等着我。
黑色的外衣包裹着肥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既苍白又虚弱。
在那个家里,如果说还有什么人是真心地喜欢着幼宁,那他绝对要排到第一位。
遗憾的是,他觉得我这个关宇森的爪牙至始至终都只是在玩弄幼宁的感情。
或者幼宁自己也这么觉得。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来不曾替自己辩解,因为我坚信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把完整的自己坦露在他的面前。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命运竟然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陈伯见我下车,沉着脸把手里不足一尺高的小瓷罐抱得更紧了一些,“穆少如果忙的话,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做。
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关家的时候,他所有的日常琐事都是由我来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