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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宣和苏风溪相处得很好,那两人每日吟诗作对,在当地成了一对恩爱情侣。”
我爹伸出手,插进我披散的发里,他凑得极近,像是在细细观察,我到底难不难过似的。
“那很好,”
我攥紧了手中的栗子仁,坦然看着他的眼,回道,“早已没什么干系,他们过得好,自然是好的。”
头皮骤然生疼,缘是他攥紧了我的头发,像个不懂事的孩子,硬生生扯着。
“想哭便哭吧,你看我扯着你,你多疼啊。”
说也奇怪,我眼角干涩得厉害,实在挤不出眼泪来,便也叫他一番美意成空。
他松了握着我头发的手,伸出手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
他身量还比我小上一号,说是揽我,更像我揽住了他。
他便真像是个爹的模样,狠狠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便是在安慰。
待抱了一会儿,他又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又道:“又想起一件事,苍牧大婚了,请帖叫我撕了。”
我在心底“哦”
了一声,他大婚了,新娘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办的婚礼,也不知晓。
如此倒也好,魔教不掺和,也省得江湖流言飘摇。
周围的人,大多有了归宿,个中滋味,旁人难以知晓,我又顺口问道:“南三直可有消息?他失踪也一年多了。”
我爹便掐了我一把腰,只道:“惦记他作甚?”
我只是突兀地想到了他,他消失得太诡异,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刻周围人俱有了归宿,唯独他不知所踪,便显得奇怪起来。
况且,那一日我屠杀教众,他似是知晓许多内情,没道理,他会知晓如此多。
我心知装傻,许会少不少烦恼,但“灯下黑”
三字如鲠在喉,连同那海棠花一起,叫我心生疑窦。
第84章
皇甫寒与皇甫冰已能摇摇晃晃地走几步路了,他二人很喜欢我爹,与我倒不太亲近。
我爹问过我如何处置两位夫人,我便遣人问了问,缘来这两位夫人已拜了姐妹,想要带发修行。
带发修行是假,想躲着我怕才是真。
我便也不为难她们,给了银两护卫,便送她们离开。
她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两个孩子,都未提出看一眼。
我不知究竟是她们没什么感情,还是怕见了不舍得走,总归结局都一样,孩子亦小,不懂得什么离别的滋味,我爹逗了一会儿,便又笑了。
有时会觉得人长大真是极恼人的事,知晓离别,知晓苦痛,知晓求而不得,知晓阴暗,知晓诡计,知晓诸多事端。
若一辈子都是个孩子,不知多好。
但若一辈子都是个孩子,便是将自身的责任尽数扔在了亲近人身上。
傻子如孩童般无忧无虑,照顾傻子的人却未尝有一日快活。
我回过神时,便见白明玄摇着轮椅,吃力地驶向我的方向。
已是秋末,落叶积压在地上,尚未来得及清理,轮椅压着厚厚的落叶,路的确不太好走。
我欲过去搭一把手,又想起那一日,我爹说过的话语,便攥紧了手心,只叫自己莫要再亲近。
白明玄依旧缓慢地向前挪动,等到了我面前,便伸出手虚虚地摸了摸——他摸了个空,便蹙起了眉,也不见多生气,只是向前倾了身体,又去够我。
我站的地方,刚好让他够不到,便见他左右挥着手虚空地摸着,蹙着眉,我不言,他亦不语。
他终于确认了摸不到,便又重新坐直了,滚了两圈轮椅,又重新抬起了手——我知道我能轻易躲开,但却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
我不想躲,不想再看到他蹙眉的模样,不忍心见他显露出他其实是个瞎子的真相,便叫他的指尖触碰到我衣衫的下摆,紧紧地抓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