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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苏家山庄时,却也不巧,苏风溪出门去看花灯。
司徒宣攥了攥手心,到底没去做那追过去的事,他耐着性子用了晚膳,便觉得困极了,索性去了客房睡了一觉。
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门扉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满耳都是刀剑相撞、肉体被刺、哀号呻吟的声音。
司徒宣拔出了剑,谨慎地推开了房门,他看见有二人正在互相砍杀,神色间却像是入了魔中了蛊,并不似常人。
那二人杀得专注,司徒宣偷偷溜了出去,却发觉外面已是人间地狱——无数人在对砍,毫无章法,都像是患了病,间或有魔教教众在屠杀他人。
司徒宣屡次遇险,勉强避让开致命杀机。
他身上俱是冷汗,粗粗地喘着气,在刀剑间穿梭躲避,拼命想向外逃。
远远地,他看见主房的房顶上站着几人,一人的身形,一看便知是苏风溪的爹,另一边却是个陌生人,白衣飘飘,凛然杀意隔着数百丈亦让人彻骨战栗。
二人正在比剑,刀剑飞快地交缠,司徒宣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苏伯父被一把刀从胸口贯穿,那白衣人抽出了刀,归刀入鞘,苏伯父便从屋顶坠落下来。
司徒宣眼睁睁见那白衣人转过了身,像是已经看到了他,他拔起沉重的双脚,转身狂奔逃命,那若隐若无的杀意却如影随形,激得他胸口发疼、浑身颤抖。
他的脚步离大门越来越近,此刻却生出莫名的惶恐来,他不知道苏风溪有没有回来——此刻他盼着他不要回来,躲开这莫大的劫难,却又期盼着他能从天而降,或许能改变这一切。
门口驻扎着无数魔教教众,黑压压成了一片,手中却燃起了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司徒宣无法,只得寻了个隐秘的地方,藏在了竹筐里。
他能清晰地看到门外的每一个人,但他只要一冒头,便会死得彻底。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透过小孔去听去看,石板上的血液越来越厚,哀号声渐渐消去,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那白衣人出现在了山庄门口,冷声下令放火,火焰燃了起来,魔教教众飞速地离开,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司徒宣在火蔓延到他身边时,才终于狠下心,从隐藏的地方离开,幸运的是他并没有遇到魔教埋伏的教众,他踉跄着向前走,蒙眬间,仿佛看到了苏风溪的身影。
他又累又饿,又惊又惧,连苏风溪身边的人亦没有关注一点,他踉跄地向前走,试图离那背影更近一些,他张开了口,想要唤——一双冰凉的手却覆在了他的嘴唇上——他说不出话了。
挣扎如蚍蜉撼树,他目眦欲裂却只能被身后那人压着进了一处遮掩物后,他看着苏风溪跪在地上,仰天长叹;他看着苏风溪旁边的陌生人安慰着苏风溪抱紧了他;他看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堂而皇之地骑马而来,同那陌生人和苏风溪交谈着什么。
真相压抑在冰凉的指尖,说不出,便只能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离开了,嚣张的大火亦变成了零星的火星,司徒宣脸上的泪痕变得冰凉,身后之人放下了手,解开了对他的束缚。
司徒宣踉跄地向前走,茫然不知所措,他环顾四周,满目疮痍,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
“那白衣人正是魔教教主,武艺高强,乃是江湖第一高手。
我方才阻拦你,便是不想叫你意气用事,平白丢了性命。”
司徒宣转过头,却只见那人头戴斗笠面纱,看不清容貌,他开了口,嗓子沙哑得厉害。
“苏风溪同他走了,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
那蒙面人笑着答道,“教主的独子很喜欢苏风溪,他不会死,只会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