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沅关怀了几句,便叫人送他回去,又道:“骑马太过劳顿,爱卿现下身体不好,还是坐马车吧。”
回到驿馆,耶律赦忽然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他踩着虚浮的步伐回到屋子里,习惯性地便喊:“给我倒杯水。”
蓦然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哪有那个人的身影。
一想到染晓霜,他就觉得格外纠结。
她被关在地牢也有一夜了,那里潮湿阴冷,不知会不会把她冻死?
他脱了衣裳躺到床上,心里想着,他对谁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好心,为何独独对她仁慈?偏偏他的仁慈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要杀他。
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
忽然觉得有些冷,他裹紧了被子,闭上沉重的眼皮,撇开胸前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昏昏睡去。
就算是白天,地牢里也很黑。
只有一小束光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隐隐约约的。
染晓霜坐在地上抱着双膝,还是止不住打冷颤,只能时不时爬起来走一走跳一跳。
这里太冷了。
她从来没有被关这么长时间,也许这次是真的惹怒了耶律赦。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下令让她死呢?
明日就是和古毅风约好的时间了。
没有带去耶律赦的死讯,他会杀了爹的吧?
也好,那样的话,他们一家就可以在九泉下团聚了。
晓霜有些消极地完全放弃——让她再杀一次耶律赦,她真的不能。
她下不了那个手……
有脚步声传来,是有人给她送晚餐来了。
仍然是两个硬绑绑的馒头。
晓霜看着六个同样硬馒头,无奈至极。
要吃么?还是不要吃了,饿死算了。
那样的话,她才可以去和爹娘团聚啊。
她一动不动,时间一点点流逝,在黑暗中,一点声响都能让晓霜竖起耳朵,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紧接着,有光亮随着那脚步声渐渐接近。
停在她视线里的人,是钟毓。
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帮助,晓霜想。
钟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染姑娘,在这里不适应吧?”
晓霜抿了抿唇,“嗯。
不过我是活该,你不用求情带我出去。”
“你为何想要杀将军?”
钟毓的眼眸里透露出复杂,“你不该是这样的人……明明心里是牵挂着他的,怎么会想要杀死他?”
晓霜的心蓦然一沉。
想必钟毓看到了昨晚在壑林府她对耶律赦动手的样子,心里对她不齿和厌恶。
晓霜忽然觉得有点失落,她唯一可以视作为朋友的钟毓,也将不再信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