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平生仰头哈哈笑起来:“你先顾着自己的小命吧,我送你们去富阳县城,虽略远点,不过是个大县,比前面几个县城容易找到吃的,到了地头咱们就后会有期,你这大恩大德,就容我后报了。”
显然是毫不相信她的话。
青瞳无奈,暗想这样的事情难怪任平生不信。
后会有期就后会有期吧,等他把自己平安送到富阳县,县令自会派兵护送她们南下,也不需要他保护了。
日后若有机会为他脱罪,自己做了就是。
于是不再多话,夜风中三人两骑继续奔驰,突然“咕噜噜”
一阵大响,声音洪亮,花笺指着任平生的肚子哈一声刚笑出来,自己的肚子也毫不逊色的叫起来,紧接着青瞳也不能幸免,原来饿肚子的声音还能传染,夜的寂静被这蛙鸣一般的咕噜声破坏得七零八落,一人方歇一人又起,唱歌一般响个不停。
任平生笑起来,一拍砚台冲向前去,随口唱到:“要钱何用?亮晃晃金子满屋银满箱,不当饭也不当粮,你倒试试吃一口,崩破牙齿烂肚肠,哎呦呦,去他娘!”
青瞳和花笺打马追上,觉得这个人忍着肚饿唱歌挺有意思,他嗓子不怎么样,唱歌没什么调,胜在中气足,倒也不难听。
他来了兴致,又唱起来:“——要情何用?娇滴滴情人却在他家床,他家床上绣鸳鸯,相亲相爱水中央,一阵大风吹干水,原来是个臭泥塘,哎呦呦,去他娘!”
花笺‘呀’的一声红了脸,啐道:“说什么呢。”
任平生道:“这算什么,还有带色的没好意思倒出来呢!”
青瞳道:“省点力气吧,你不饿啊!”
任平生道:“孙子才不饿呢,就是饿得难受,才要找点乐子,是不是妹妹!
我再唱你听啊……”
作势要吼,花笺连忙捂住耳朵,任平生哈哈大笑,大声唱起来,魔音入耳,根本捂不住,还好他说的凶,唱的却是一般的采茶小调,不带颜色了。
这些小曲大部分都是广为流传的,花笺听了一会就不自觉接几句,越来越高兴,自己也唱起来了,他们两个唱的多半是乡间俚曲,青瞳会的极少,只在一旁听着,漫漫长夜竟是极开心的过去了。
天亮时路过一个小村,任平生停下马叫她们等等,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抽出一张贴在墙上,嘴里嘟囔:“就剩几张了,虽然还没找到什么童参军,可老任也对得起你王大人,饿成那样,这点浆糊也没舍得吃了,都留着贴告示,全是白面熬的呢!”
贴完来到马前,说,“走吧!”
抬头见两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奇道:“怎么了?我说可以走了!”
青瞳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指着墙道:“任平生,这些……都是你贴的?关中沿途的布告也是你贴的?”
见任平生点点头,青瞳紧张的嗓子发干,又问:“你找定远军参军童青木?”
任平生道:“我半个月前救了十几个人,为首的青年姓王,是英国公王敢的小儿子,他三个哥哥都战死了,他爹叫他出来引开敌军让皇帝老子跑路。”
任平生摇摇头,“迂是迂了些,可老任在整个大苑就没见过这样的将领。
我把小王送回去,英国公郑重托付我找个叫童青木的人,实在不忍回绝。”
他目视远方,难得的露出正色,悠悠道,“一夜破三关,妙计退顽敌,我也听说过,他真的能救国救民吗?可这个人又在哪?”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青瞳一把抓住手臂:“太好了,既然如此,你就带我去见英国公吧。”
任平生被她吓了一跳,道:“干什么?你知道童将军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