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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未留尽,屋里确是一片寂静,元裹目光满屋子地乱转,就是不敢在宣城身边流连。
不多时,她听到了宫娥在屋外问声,像是得了什么解脱,立马便挑了帘角挤了出去,又止了宫娥往屋里瞧的目光,扬首大步往她母妃的正厢那处去。
今日的青冥似叫泥匠多糊了层墙料,灰白灰白的,和屋里她瞥见的宣城的脸色一样,殊不知,也是她如今的脸色一样。
烟水云,荣华梦,一朝散。
长乐终究难长乐。
这厢败,那屋兴,这重阙最少不了的是几场谈资。
谢无陵送了羡之入重阙,便折返去了灵荐观,找了住持聊到近午时,才姗姗来了今日的宴厅。
这宴安置在离朝政处不远的外宫宴厅,多是招待来朝贵客之所,用于王孙生辰确是第一次。
再说这珍馐玉液席上,座上的除却王侯宗亲,更还有将相士族。
惠帝召人支会时,便说了这是给王孙办的宴,明着是补偿这七八年来的忽视,暗着总是不能叫人说了重阙输了昭行排场的话,但扶风众人皆知,这般排场,倒更像在说,嗣不若孙。
如今,这赵羡之才是惠帝的心头好。
谢无陵方入殿,便叫宦奴带至了惠帝身前,他恭敬问安,得了惠帝笑应,便得羡之上前替惠帝虚扶他一把。
他见羡之眼中神色,带着几分愉悦,想来是讨到了皇爷爷的几分欢心,遂也勾了嘴角替羡之开心。
“师父,皇爷爷要赏我实封四千石。”
羡之上前,未减音量道,眉间的喜色也叫彷徨替了去。
羡之故意而为,要让他皇爷爷听到,却也不偏不倚落入了方入席要落座在惠帝身侧的元华耳里。
元华是最得惠帝喜爱的公主,尚幼时便凭一篇词赋抢了皇长子赵修的风头,但惠帝的青睐,远不只为她的文韬,更为她的武略。
可惜她生了女儿身,便是惠帝也不由得感慨。
但那之后惠帝确是常将她带在身侧,她也是有手段的妙人儿,十年过后仍能得上娇宠。
而宦奴儿是最懂眼色的,也就总将元华的席位安在惠帝身侧。
元华落座理襟,漫不经心递了一句来:“四千石,父皇是将羡之真做了不省事的稚儿糊弄?”
谢无陵闻声转眸,见元华着了一席华裳来,眉虽描细,却仍带着几分英气,眼角凌厉如旧。
他问臣礼向元华,抬眸时附了感念一笑。
“寡人的凤翔来了?”
惠帝不但不怪,反是招手向她,“寡人喜这孙儿,他尚小,封不得爵,实封多些正好补了,怎到了你嘴里就是糊弄不省事的稚儿?小先生可还未反寡人呢。”
谢无陵闻言,忙作揖道:“平之不敢,但实封四千,比其父实封还多上两千,位同凤翔公主。
只怕城东新园要叫送帖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臣央圣上,折一半,给王孙留个可出入园子的门,也好时常来陪圣上。”
“折一半……”
惠帝蹙了眉,故作犹豫。
倒是元华替惠帝斟了半杯玉液,才道:“父皇旧日说,骄奢误人,羡之才七岁余,小先生已经惯着他了,父皇再赏他个万八千……”
元华故意顿了顿,将酒樽递至惠帝手中,提议道,“我瞧那户部皆是国之栋梁,腾不出好位给小先生,父皇倒不如赐了小先生王孙太傅的名头,反正也是个散官,做不得大用,又全了父皇喜羡之的心思?”
“就你机灵,”
惠帝思量了翻,才出声,又将元华的半杯心思和酒咽下,也算是应了她,“着人拟旨吧。”
谢无陵见元华方才边说边瞥来,才恍然大悟,为何入了扶风仍是这户部的末官,连福公公都说他当升位,却仍居入此间末位。
元华两三句轻点,却将这缘由道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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