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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们不知道,在距此数道宫墙之后的东宫,正发生着一件她们怎样也预料不到,更无法掌控的事情。
夜暗沉,宫殿中虽有烛火通明,可因着外面亮起的火把,反倒显得没有外面来得明亮。
李哲在殿中徘徊不止,一面踱着步一面喃喃低语:“这是大不敬之罪啊大不敬……”
虽然殿中火盆炭火早熄,他却觉不出半分冷意,甚至不时抬袖拭过额上虚汗。
猛地定住脚步,他回头看着神情平静如水的韦氏,涩声道:“娘子,这事做不得啊要是被阿母知道了,咱们一家人都逃不了一死啊”
“死?”
韦氏冷冷地望着脸色苍白的李哲,平声道:“在房州难道殿下还没怕够吗?不、不只是房州……殿下啊,你知不知道,自重润和仙蕙去后,臣妾就再也不害怕死了”
听得韦氏自称“臣妾”
时,李哲不禁一愕,待会意过来,不禁面现哀凄之色。
讷讷道:“都是、都是为夫的不是……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重润兄妹……”
韦氏闻言泪流双颊,哀然道:“殿下啊我知道你爱重母皇,至孝至善,不敢稍有违逆。
可是,哪怕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如今又是过的什么日子?‘永愿乾坤符睿算,长居膝下属欢情。
’母皇她可把殿下一片孺慕之情放在心中?”
“你、你不要再说了”
李哲掩面转身,肩膀也不禁耸动着,显然也是情绪激动,难以抑制。
见此,韦氏不露半分怜惜,反上前拉住他。
沉声道:“殿下,你不趁此机会除去张氏兄弟,难道还等着他们再来害你害我们的孩子吗?”
被韦氏拉住手腕,当头一喝,李哲也激动起来。
正在此时,门外突有轻响,一人沉声道:“岳父大人,可容小婿觐见?”
目光转向紧闭的门,韦氏平声道:“是王同姣,殿下可要见?”
李哲沉默,一时定夺不下。
这王同姣却是定安郡主之夫,身世显赫,人品上佳,也算是有勇有谋之辈。
只可惜,这女婿却不招老泰山和岳母大人的喜欢。
一是因为定安不是韦氏所出,二则是因为定安本性风流,与这丈夫也不见得多恩爱。
这样一来二去,王同姣虽然名义上是太子一党,可实际上却还是差了一层。
所以此刻王同姣觐见,李哲便有些犹豫。
只是再犹豫,总还是得有个定论,万万不能就这样默不作声。
韦氏在旁,见李哲似有允意,便示意远远守在门前直如木头人般站立的内侍上前开门。
门才开了一道缝,乌鸦鸦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兵甲便闯入眼帘。
李哲惊骇,近前一步向外张望。
大雪漫天中,火把熊熊,映得殿前亮如白昼。
火光中,刀光剑影,寒芒胜雪,即便是李哲隔着一道门都觉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