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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呆了一年。
孙翔不太知道自个儿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肖时钦,不过他记得过年时,肖时钦把元宝形的饺子拨到他碗里,有一枚里面包了个小小的笔锭如意金锞子,说是给他的压岁钱。
孙翔表示不服,质问为何不是银票或者金叶子,肖时钦风轻云淡地说那得跪下叩头,叫点好听的。
孙翔自然不干,于是皆大欢喜地不欢而散。
孙翔到后半夜才想起来,妈的,烟花还没放呢。
他知道肖时钦讨厌烟花,年前看到门下按例兴高采烈搬回来小山似的一堆时,那脸色就有些不对,行迹可见地皱了皱眉——于他而言这已经算是激烈得出格了。
可是为什么呢?有人讨厌兵器却手执矛戈,有人厌恶分离却背面擦肩,天底下多少无聊都很抽象又泛化,不过孙翔从没见过讨厌烟花的人。
有一次他犹犹豫豫鬼使神差地走到肖时钦院门外,想进去问问又不太敢。
即便对他来说,雷霆当主也是个很古怪的存在。
虽然他听肖时钦的话,但那并不能说服他全盘信任这个血统诡异的男人,而同样的,他知道肖时钦也未必信任他。
信任是需要理由的,他们没有那个理由。
6
孙翔看着他,硬气又疑惑,“怎么没有?小事情你是个好人。”
肖时钦用眼神表示希望他闭嘴,离得这么近,鼻尖触到鼻尖,他不相信孙翔看不出他满眼恼怒。
天下之盟兵家四杰他居其一,奈何威势心机阴阳权谋都玩到了极处,却干不过这死孩子。
还让自己走走心,孙少侠你干事就长心了吗?
孙翔毫不客气地卡进他双腿间,膝头有意无意擦近长袍下的要害,肖时钦皱起眉,“孙翔我告诉你……”
“屁。”
野孩子简单利落地噎住他,又亲上来,这一次他熟练多了,还懂得闭上眼睛,盖在肖时钦手上的掌心却仍是出了汗,潮湿滚热地坦白着紧张。
肖时钦没空管他在自己嘴里搞的花样,他一直盯着孙翔侵到眼前的睫毛,那又长又浓的两片,像某种阴暗透明的鳍,每分微微的颤抖都彰显着他的恐惧或者沉迷。
肖时钦左手其实始终空着,只不过被人捏住脖子时,任何人都晓得不该轻举妄动。
直到判断出这小子业已忘形到一定程度,肖时钦一抡胳膊就把他揍了出去。
他双手仍然酸麻无力,可给一个大男人的手肘硬撞在胸口,再怎样也够懵住一口气的。
孙翔猝不及防,闷闷哼了一声,手指一松,肖时钦唰地把随身长剑抽了出来。
横剑在胸,刃锋向上一逼,“放手,”
他喘口气,“不然老子削了你手指头。”
孙翔知道他就是说说而已,但就算这样也够委屈。
他慢慢放开握在肖时钦脖子上的手,身子落魄地一沉,半跪半坐像个石狮子似的蹲在了肖时钦面前。
剑锋雪白,给天上地下的两个月亮照得明光熠熠,折光晃花了他们对视的眼神。
过了会儿,孙翔抬手摸了摸他的剑,肖时钦盯着他,没有动,但也没半点缓和的意思。
他算是明白孙翔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