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如此热情,可见主人当真欢喜。
林渊心思略定,朝着婆子颔首微笑,携竹青跨过门槛进院去。
院子极为阔朗,前院比他们岭南的整座房子还要大些。
从前听父母提起京城高宅大院,她常觉得不可思议。
生而为人,眠不过三尺之塌,立不过方寸之地,费时费力建造这样大的房子做甚?
那时林庚看着本也该是京城贵女的两个女儿叹气:“是爹爹对不住你们。
几时有机会,一定带你们回京去长长见识。”
说得她和妹妹极为期待。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路终究要靠着自己的双脚走来。
倒是母亲孟韧极为豁达:“你老是这样,叹息女儿们不曾见识京城繁华。
我却可怜京城孩子们没机缘见识岭南风光。
富贵荣华是见识,蛮荒贫瘠未尝不是,何必整日自怨自艾?”
林庚虽强颜欢笑,终究是郁郁不得志。
到岭南不足五年,一病不起竟自去了。
这一去,一家子便失去了依靠,所幸孟韧心性坚忍,靠着微薄积蓄和木雕手艺将这个家给撑住了。
只可惜积劳成疾,两年前撒手西去,可她的爽朗乐观却留给了两个女儿。
因而林渊虽然带着小心,却并不怎样胆怯。
绕过影壁,是一个荷花池,此时小荷微露尖尖角,底下的游鱼嬉戏自如。
有丫鬟正在抛洒鱼食,见有客至,急忙直起身来,笑笑地立于一旁。
迎面又有仆妇迎上前来,簇拥着主仆二人正要往前厅里去,从抄手游廊那里快步走来两个美貌女子,笑道:“林家妹妹,这一别,足足有十二年未见了。”
林渊驻足,瞧着来人。
一位梳着妇人发髻,一位仍旧是姑娘家装扮,皆是生得明眸善睐,端庄大方。
见两人面庞十分相像,便行礼笑道:“您二位一定是池家姐姐了。”
年纪小的那个说道:“这是长姐池棠,我是池柳,隐约记得你与大弟同年的,也小我两岁。”
说着已经上来亲热地挽着林渊的手,朝着池棠笑道,“姐姐昨晚定要家去,幸而没走。”
又细细打量着林渊笑道:“方才门房一说妹妹来了,父亲母亲便着人去叫我们了。
连昨日大节下,都未曾有这样欢欣。”
池棠笑道:“回头还怕没有闲话的时候么?爹娘都在屋里等着,我们先进去吧。”
小丫鬟打起帘子,林渊便瞧见屋内正位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头发已经花白,年纪瞧着比林庚长五六岁,便知道这就是太傅和夫人了。
六目相对,林渊急忙要拜,已经被那妇人疾步走下来一把扶着,颤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
老爷你瞧,这些年过去,这孩子的大样竟然没变,出落得更好了,眉眼跟她娘亲是多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