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青细细剔出指甲盖那么大点来,用热酒化开来,一点一点涂抹到林渊的长发上去。
一股清婉之气幽幽散开,细细分辨,有花之芬芳,果之蜜甜,木之宁静,如同置身于繁盛花木之中,精神为之一爽。
竹青深吸一口气笑道:“初时味道就已这般迷人,千步之后,更不知还要怎样好闻。
只是姑娘今日怎么舍得用了?”
林渊闭着眼靠在桶壁上,三言两语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她知道竹青性子虽然急躁,但很有分寸,又十二分的忠心,早就看得如家人一般,没有什么要隐瞒的。
竹青又喜又忧:“姑娘,大公子所虑的也很对。
宫里人心复杂,咱们又没有家世相互倚靠,想起来真有些害怕。”
林渊握着她的手:“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此事若真成了,你得听我的,留在池家。
以他们的为人,必然不会亏待你。”
竹青急了:“不行,姑娘到哪里,我的家就在哪儿。
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的,区区一个皇宫算得了什么。”
林渊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瞧,就是这样性急,方才还担心宫里人心险恶,这会儿又说嘴了。
这些年你跟着我们,已经太委屈你,何必再跟我一起搭进去?陶夫人宅心仁厚,我请她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竹青哗啦一下站起身来:“姑娘,你这是铁了心要赶我走?”
林渊见她急得满面绯红,眼泪都出来了,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咱们越说越远,谁知道明日是何等境况。
别恼了,快帮我养养手,方才被池野那小子一提醒,才发现茧子都厚了。”
竹青这才眉开眼笑,取来蜜脂给她手上厚厚敷了一层,埋怨道:“我早就说做木雕伤手,一日也不可懈怠养护,姑娘总是嫌麻烦,瞧瞧手都粗了。
姑娘动辄说我性急,不知道自己的话更让人难受。
你且看看,能一日离得了我吗?”
林渊笑起来:“不能,不能,片刻也不能。”
第二日侵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细细碎碎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廊下有一双鸟儿躲进来啾啾鸣叫,互相梳理羽毛。
林渊拥着锦衾发愣坐着,不知下了雨,太子还会不会亲自来,亦不好去打听。
转念一想,来与不来,都要做好准备,免得临时慌手慌脚的。
她赤脚下了床点起芸辉香,提神醒脑。
竹青听见动静,进来服侍她穿衣梳洗,说道:“太太一早吩咐人来说,今日下雨,怕路滑跌跤,要厨房将饭菜送过来吃。”
用完早膳,见雨点略住,她与竹青一道撑着伞往陶夫人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