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起得晚,要厨房送了吃的到陶夫人这里来吃,见她来了,不再吭声,只闷着头舀着八珍羹。
陶夫人笑道:“渊儿穿这一身真亮眼,我就喜欢你们这样打扮。
没见过现在年纪轻轻的姑娘们,花朵一样的年纪,偏要打扮得老气横秋。
往后有的是老去的日子,趁着年轻多多妆扮,满脸皱纹再去花枝招展可要遭人骂一句老妖婆了。”
池野瞥了一眼,只见她穿着红罗银泥石榴裙,四下流散的花朵随着步子摇曳生姿。
梳着大气华贵的牡丹头,面色白里透红如上好的美玉,神色坦荡自然,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着实好看。
随着她走近坐下,有暗香幽幽浮动,丝丝缕缕萦绕口鼻,如春光大盛之际繁花绽放,清雅之至。
她倒是舍得下本,池野嘴角浮起不屑一顾的笑。
他三口两口扒完饭,理也不理林渊,就呼啦一下起身要回房去。
偏是事有凑巧,就在他起身前一刻,林渊瞧见桌下掉着一把折扇,唯恐他踩到了,便俯身去捡。
头上戴着的点翠珊瑚腊梅簪被他衣裳猛然一撞,直直戳到了头上,林渊疼得禁不住“哎哟”
一声。
前倨后恭
池野原以为不过磕碰一下,并没当回事。
待瞧见林渊疼得蹲在地上起不了身,殷红的血从指缝里往外淌,才知道碰得重了。
陶夫人气得赶着打了他一下,骂道:“打小就是这样毛毛躁躁,顾头不顾尾的,没见你一天天慌些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一面说一面连扶带抱让林渊坐下,亲手帮她取掉发饰。
林渊忍疼笑道:“姨母别急,不妨事。
为这点子伤劳师动众的,知道的说是姨母疼我之心太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恃宠轻狂呢!”
陶夫人已经扒开发缝,声音都发颤:“快叫人请你李伯伯来,伤得这样,只怕要缝合。”
池野凑过来,只见那条口子又长又深,血汩汩地直往外冒,也唬了一跳,催促一旁立着的丫鬟:“快去拿止血的药来,大夫也不能立时就到,就这么干看着么?”
陶夫人又是疼又是气:“喊什么,素兰早去取药了,等着你上心,你妹妹怕要晕过去八回了。”
林渊起先只觉得钝痛,这会子坐定了,只觉得疼劲儿一阵锋利过一阵,如刀割一般,下死劲儿压着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既担心头上留了疤瘌,又害怕太子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弄个措手不及,还气忿池野莽撞,自己大意,一时心乱如麻。
这时池非池柳带着池漾池咏也来了。
池非最近一连串的不如意,先因耿直见罪于皇上,又被准女婿气了一场,还担忧池柳,因此今日哪儿也没去。
用过膳先将池柳叫到书房开解,见她看得通透,才放下心来,又问了问两个小儿子的功课。
正说得高兴时,听说林渊伤到了头,便赶过来看望。
见林渊脸色惨白,牙齿深深陷入下唇,知道疼得厉害,免不了又将池野一顿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