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应该也传开了,不知道她此时哭得怎样。
皇上的身体早就被淘空了,在沙场上担惊受怕这些日子,已是行将就木之态,能不能撑过年都不好说。
如今没了郭粿,皇上又人事不省,顺贵妃就譬如失去了依附的藤蔓,只有被太子践踏的命运,不足为虑。
一国之君登了大宝,没有让后宫空虚三年的道理,最多守制三个月,开过年必然要隆重选妃了。
届时以太子心性,怎会放过林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郭粿临死之前,曾仰天长叹:“竖子误我!”
那时池野还不肯相信,背后推波助澜的,居然也有太子。
直到魏烁闪烁其词说出太子与赵无咎私下勾结之事,帝王之家无亲情,这个从小就明白的道理,才赤裸裸地摆到了面前。
坦白说,太子比皇上更适合做皇上。
太子有野心,有能力,亦胸怀天下百姓,他一心一意想要谋取一个和平强大的盛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帝王心机,向来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谋略。
可是身为儿子,往死里算计父亲,实在令人齿冷。
池野的一切,太子太过熟悉,他千防万防,却还是着了道。
那日大获全胜,皇上坐在马上笑着,重重地拍了拍池野的肩膀,他原以为是赞许,扭头瞧见皇上面色不对,连忙护送他回营地休息,下马时皇上口中已不能言语,军医心腹团团将皇上围住。
池野帮不上忙,便决定回沙场帮忙收拾。
他骑在马上,望着远处为胜利欢欣鼓舞的将士们,只觉得心中块垒顿消,激荡澎湃,取下脖子里的玉佩细细摩挲。
变故就在顷刻之间,马儿忽然不住地左右摇头,似乎想要摆脱缰绳的控制,不耐烦地跺着蹄子,仰天嘶鸣几声。
池野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待跳下马来,马儿已经彻底失控,撒开蹄子疯跑起来。
池野来不及反应,紧紧地伏在马背上,耳边是风声呼呼,身下马儿颠狂疯魔,路也不择,每一步都蹦在半空中,脏腑都要被它颠碎了。
他只能凭借残余的理智,将马儿往人烟稀少的道路上转去。
所幸这里地广人稀,不曾误伤他人。
跑了一程子,天色渐晚,马儿的速度也有所减缓,他心里略微平静下来。
忽然想起曾经闲聊时,林渊说起儿时姐妹俩被恶狗追咬的经历。
当时那黑狗发了疯,照着林澜的小腿狠狠咬下去,无论林渊怎么扑打,它都不肯松口。
林渊急中生智,脱下外衣,将它兜头包住,黑狗这才松了口。
马儿定然被人下了毒,此时无法听令。
林渊对付黑狗的法子,或可一试。
他一手揪紧缰绳,一手慢慢脱下外衣,几经周折,终于将马儿的脑袋包裹起来。
马儿先是拼命挣扎,反抗得更加剧烈,险些将他甩下去。
池野咬牙不敢松手,马儿经过癫狂奔命,又被蒙住眼睛,大约力气也耗光了,这才慢慢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