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手未免有些狠啊!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说道他几句,话都到了嘴边了却又有些张不开口。
尔风到底是为了自己,虽然有时候这一根筋的脑子瞧着并不是那么好使。
怀里抱着人儿站在芙蓉居的门前,尔风这会儿终于机灵些,知道替他将房门推开,还将屋里燃尽的油灯重新点了起来。
油灯的火光虽是细细长长的亮,却亮不到周围,只小小一团辉暖在尔风的手中攀着。
他举着油灯过来寻卫籍,弓着腰守在一旁,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将她仔细安置在床榻上。
他不方便为她更衣,只能替她脱了鞋,从一旁拉过被褥来。
大约是那团油灯的光在漆暗中太过晃眼,榻上的人儿轻轻皱了眉,从被褥松落的角伸出手来,嘟囔着想放到脸上。
他听闻动静,赶忙将火光吹灭,回头便朝着他的方向责备地剜了一眼。
尔风心道这事儿又不赖我,想重新朝他瞪回去,卫籍却不再看他了,只回过头去瞧榻上的人儿,缓慢吐了口气,垂了眼看她眉间微微舒展了些,最终也并没被吵醒,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起身将那捧着油灯却又要护着光线的尔风一道拽出去了。
芙蓉居的门扇离归弦阁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两间屋子挨在一块儿,边上有什么动静都听得到。
尔风见自家哥儿一回来便始终默不作声的,心道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不都抱得美人归了吗,可又不好直接问,最后才发现是他面上爬了些醉意,瞪了眼不说话,在那儿甩袖子呢。
尔风松了气儿,却还是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他又向来是个心里边在想什么,面上便写着什么的人,心里边扭捏纠结,连带着吹火折子都吹了好几次还没燃着。
那边一直点不着蜡烛,卫籍在这边也等得有些烦了,索性就合衣躺上床榻闭上了眼。
尔风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是他难得吃一回酒不习惯,所以举止才有些不耐烦,这也能够理解。
他正想着悄没声地就这样退出内室去,榻上的人却突然坐了起来。
“先前让你送的烛台,你可送去了?”
尔风站在门栏处,一幅要推不推的样儿,对于一个有些吃醉的人的话实在为难:“哥儿您忘啦,您不是说您要亲自送去的吗,奴婢就没碰。”
卫籍懵懵地喔了一声,点了头。
尔风以为自己终于能走了时,背后突然又传来一声问:“明早记得多煮些醒酒汤,给她们也送些去。
她侍女被你劈晕了,多半睡醒那会儿反应不过来,你听着没有?”
这个“她”
是谁,自然无须多问。
尔风应了声是,终于似逃地跨出了门栏。
平日里不常吃酒的人耍起酒疯脾气来,就是完全变了个人,难弄得很啊!
他终于歇下,躺在归弦阁的耳房里,盯着上头的深色实木床架子越想越觉得稀奇。
他家哥儿什么时候对周家这般上心了?他摇了摇脚,反正他可不信是那档子事儿。
再者,比周家门户要漂亮上许多的人家有的是,这年头高门大户世家联姻有多少是因为情起的,到头来还不都是为了各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