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锋英俊的脸就停在面前,甚至能看得清他有几根睫毛,那些睫毛又在怎样的颤抖着,他只是看见,却没法想任何事,只觉得心踏空了许多拍,又一路摔了出去,再也回不来。
过了好久,马乐才开了口。
“那个司机刚刚差点儿撞到你,你都没看见。”
他有些期待地看向荀锋。
马乐感到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个回答,多蛮横无理都行,把那个家伙骂个狗血喷头,说他没有素质,又开大灯又骂人都行,或者虚伪一些,说自己大人大量,放那个倒霉蛋一马也行。
说些什么都行,只要把那颗心再放回来。
他只要荀锋随便说些什么关于那个人的话,他就会自己爬出去,捡回那颗心,连泥带沙地吞回肚子里。
要么我们一同相爱,要么我们同归于尽。
[1]马乐脑中冒出这句和此情此景完全不相干的话。
然而,荀锋只是望进他眼睛里,笑了笑:“我找你呢,眼睛里完全看不见别的。”
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抱歉,我实在不适合说甜言蜜语。”
“哈哈,真的,我也受不了这个。”
马乐说。
你只是完全看不见那个人。
马乐想。
接着,他打开手机,回复了秦禄。
【马乐_ike:周六在哪儿啊?】
周六的聚会,秦禄定了间工厂大厦改的派对房间,还有个露台,说是一起bbq。
马乐一路开车过海,开到那一片区,只觉h市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展开了。
上世纪末火柴盒大楼,灰绿灰黄地交错,底层都是空的,开着大大的卷帘铁门,张大嘴巴时,足以开进两三辆大卡车。
没有一点儿台阶,一切都为了货物进出的方便,现在没有车来送货,便改作洗车。
地总不干,泡沫一股一股地流到他脚下,堆到他的鞋边。
马乐忽然发现,他也开始穿鳗鱼皮的休闲鞋。
沾湿的鞋底,先踩出较实的水印,再来便不完整,走到机油味的电梯边时,只剩一个浅浅的水印。
马乐回头看,先前的水印已经被泡沫盖了过去,融进洗车的污水,一起流进海去,根本分不出,谁洗过丰田、谁洗过雷克萨斯,谁洗过劳斯莱斯。
不过,一小时后,马乐会想知道是谁开来了雷克萨斯。
确切来说,是谁开着这辆两地牌照的雷克萨斯带来了付瑞明。
看到付瑞明那张可恨的脸时,马乐手上还拿着烧热的铁架,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无限热情地询问边上的球友要不要再烤点儿鸡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