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等下棋局定下输赢,祇峣侯拿你问罪。”
“啊,陛下恕罪,侯爷恕罪,是臣失言了。”
年轻清秀的礼部侍郎,面红耳赤,连忙低下脸庞,恭敬垂拱。
闻霆神色如常,薄唇轻启:“吴大人初出茅庐,观棋心切,陛下又何必捉弄他呢。”
“哦?祯卿此话,可是……已看出朕的心思了?”
天子执起白子的手一顿,当即落下棋格,扭转败象。
他唤旁人皆是君臣之礼,唯独对祇峣侯格外宽容亲近,连其表字都能随意脱口而出。
闻霆习以为常,一时僵持,落子的手开始犹豫。
“陛下,你之前所走的每一步,微臣尚能透彻,但……你将原本的流通之局,落成围困之势,是否太铤而走险了?”
闻言,吴澜好奇上前观摩棋局,见黑白壁垒分明,又交织有情,似敌似友,缠绕又对立,当真乱成一团了。
天子笑了笑:“制衡有道,克而有情,便是置死地而后生。”
“……”
闻霆不语,遂定下最后一子,夺了个险胜。
“可惜,黑是黑,白是白,王见王的死局,终究不可免。”
“啊……侯爷这一步走得太狠绝了些。”
吴澜惊叹出声。
天子脸色微凝,甘愿认败:“祯卿,说透了朕的心啊。”
“情不困人,便伤人,朕与王叔幼时感情甚笃,今朝却因昔日父皇疑心之局而成棋上黑白两子,看似明了,实则乱麻。
关键时候,这局面就不知是演变成围魏救赵,还是四面楚歌了。”
闻霆搁下茶盏,语带宽慰:“陛下,竞王回京之时尚短,这些问题都可暂不考虑。”
“呵……”
天子罢然,遂又闲聊起其他事情。
“两位爱卿啊,朕初登基,便例行科举大要,许多事情不甚明了。”
“你们倒是同朕说说,过些时日的殿试,那些榜上有名的进士会希望朕出些什么题呢?”
闻霆略一沉思,徐徐回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天子策问,上启圣贤之道,下承治世政心,所以题目不宜宽泛,也不宜狭简,最好是能针砭时弊,不设忌讳,让考生们能切中要害,有感而,自由畅谈。”
“嗯,此点朕会记下,命人转达主考官员。”
天子认同道,又问。
“朕欲选拔人才,但一观前段时日的会试卷集,现大多数是些泥古不化的陈词滥调,真正能看入目的也仅有几篇见解独到,才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