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冷汗潸潸,慌忙地阻止她的去路:“此番是顾某怠慢无礼,开罪了王妃,王妃有容人之量,莫要为怪。”
顾辞的态度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别。
沈春芜眼含讽刺,顾辞纵使想要挽回她,但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儒雅公子人设,显然更为重要些。
也怪自己畴昔过于容忍,做惯了好人,才会让顾辞觉得她退婚、嫁入襄平王府是赌气之举。
直至现在,顾辞怕是仍然觉得自己是个好糊弄与好欺负的。
沈春芜无奈地低叹一声,檀唇轻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下一息,她的嗓音清晰可闻:“滚罢。”
“今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顾辞手指攥紧,双眸藏着震慑,直直地盯了她一眼,强行隐忍着恶劣的情绪,僵硬地转身离去。
直至看到人影彻底消失在柳林之中,奔月适才露出惊色:“夫人,咱们哪来的证据?”
“以王爷的名义,虚晃一枪罢了。”
沈春芜含笑,“对方若是心里没有鬼,也不可能会上当。”
奔月怒道,捏起拳头:“看来,当初投毒之人,当真是这个狗逼世子?!”
“怎的会有这种恶心的伪君子,一方面伤害了夫人,做私通的勾当,一方面又要自立牌坊,挽回夫人?”
沈春芜并不意外,不过,顾辞方才那一番倒提醒了她,她让裴照月不痛快,裴照月与宋明潇关系好,以宋明潇记仇的性子,焉会善罢甘休?
指不定今夜就偷偷做了些什么,在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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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回至西侧围龙屋,推开门,沈春芜就现了异端。
狗不理没有寻常那般,扑上前热忱地迎接自己。
大大只的它,蔫蔫地缩在了地面铺就的绒毯上,喂水和肉,都一并吐出来了,出一记有气无力的悲鸣。
沈春芜不习惯这么安静的狗不理,往常在韶光院里,它都是非常闹腾的,见什么咬什么,有时她出府一趟回来,它把院子都拆了,留下遍地狼藉给她收拾。
刚开始,沈春芜不是很喜欢它,她性子喜静,不喜欢狗不理频繁得闹出各种聒噪的声音。
狗不理很听她的话,每逢她训它几句,它会乖乖听着,但一转头,又开始捣蛋了,脸皮特别特别厚。
狗不理的胃口还很大,很久之前,盛轼让她挂在廊檐下的“美人灯”
,狗不理一直绕着灯笼打转儿,也是托它的福,沈春芜才现这一盏美人灯并非人皮所制,而是牛皮。
狗不理啊狗不理,你康健体壮,胃口是极好的,如何可能会突然生病?
奔月见状,亦很焦切,正准备去寻随行的太医来,却被沈春芜唤住:“帮我看一下狗不理的舌苔和眼瞳,还有肢体形状。”
奔月微怔,连忙查看了一番,并如实描述了症状。
沈春芜心中有了计较,吩咐送晚膳的宫女前来,问狗不理今夜吃了什么。
宫女垂禀述道:“两碟煎鸭子,三块猪胰胡饼,一盘窝丝姜馂,并一盅肉汤。”
“没别的了?”
宫女摇:“没有了。”
沈春芜抿唇:“晚膳是你送的,对吗?”
宫女答:“是的。”
犹恐沈春芜会怀疑些什么似的,忙补了一句:“膳食是庄子上的御厨烹制的,若是王妃要问话,奴婢可吩咐他们过来。”
沈春芜忽然勾唇而笑:“我不曾怪过你,你着急自证做甚?”
宫女眸瞳一缩,遽地打了个寒噤。
王妃分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此一刻,她竟是暗觉她的眼睛洞若观火!
“不过是吃撑了,过了一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