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连智的照片,是一张侧面照,蓬松蜷曲的长发散在肩头,她微笑着,清纯天然,太美好了。
姜鹤走过来,笑着说:“小智,今年和往常一样,家里一切都好,我和你姐的身体健康,昕昕工作顺利,你在地下务必安心。
姐夫嘴笨,让你姐姐和你说说话。”
他往后退了几步,姜昕也跟着退后,站在一旁。
连仪声音柔和,“下个月初一,就是你四十九岁生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姐姐老的快,眉尾眼角长了好多皱纹,怪难看的,也不知道以后你还认不认识我。
倒是小智你,还是那么的年轻漂亮,和二十四岁的时候没两样,哎。”
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雨丝像一根一根绵针,斜斜的落在身上,很快发梢脸上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连仪转身对两父女说道:“你们先回车里。”
姜鹤说:“你少说两句,雨下大了,身上淋湿了容易感冒。”
连仪道好。
看着他们走远了,她才回过身,低头看着地上的玫瑰花,渐渐脸色阴沉,口气冷然。
“哼,他也有脸来看你。”
连仪心里带着气,怒火翻滚,那人把小智害到这般境地,他竟然还敢来她的墓前!
他凭什么来她的墓前!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温润英俊的脸,下一刻,这张面庞变得狰狞不堪,连仪嗤笑了声,徒有其表,斯文败类。
二十五年前。
连智离婚后患了抑郁症,情绪一天比一天不稳。
自回家后她常常整日卧床,不语不动不食,像木僵尸一样。
那段时间,她与姜鹤匆匆忙忙结婚,他们迷信,本来以为婚事能冲冲喜,让连智尽快好起来,哪想到她也不过精神了一个礼拜。
后来连智偷偷服用了大量安眠药,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蜷缩在床上,表情痛苦,嘴唇上的牙印深而密,血迹已经干涸,根本来不及送医院抢救。
连仪永远记得她最后的体温,冰的渗人,凉的可怖,而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连智的葬礼上。
那天的天色格外阴沉,雷声滚滚,乌云密布,大雨却一直落不下来。
他穿了一身黑服而来,一步一步缓缓走进礼堂,脸色卡白,神情悲痛。
父母情绪几近崩溃,双双泣不成声,无暇顾及其他。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比尖锥子刺在心间还要厉害百倍,血淋淋的。
连仪也痛,但她必须撑着主事。
她挣开姜鹤,几乎是冲到他面前,拦住他,“滚。”
她说不出别的脏话,只吐出一个滚字,掷地有声,毫不客气。
他开口,“姐姐……”
她厉声斥道:“不要叫我姐姐,我们家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里不欢迎你,请回。”
“姐姐,我想看看小智。”
他哑着嗓子请求。
“你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