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只会显得多余,纠缠自己不得安宁。
今次算是她对庆王的微不足道的‘报复’。
从此之后,她的不忿、愤怒与特立独行都必须掩藏在世俗德行之下,以免害人害己。
这一夜,曲静胜醒醒睡睡,没得安眠。
不过河倾月落的光景,晨起号角吹响,她索性翻身坐起,顶着胀的脑袋草草洗漱一通,出门后直奔庆王大帐。
庆王已经起身,听见近卫传话说曲静胜求见,意外挑眉。
曲静胜顶着一脸倦容迈进帐内,庆王目光如炬,第一时间落在她青黑浮肿的眼周,诧异问道,“如此憔悴,为何不多睡一阵?”
“璨璨有事想求外祖父应允,昨夜忘记说了。”
曲静胜面上浮出几缕忧色,开门见山道,“弟妹们此刻正藏身于都城,没有亲眼确认他们安好之前,我实在难以放心。
请外祖父允许我随大军同道,前往都城。”
庆王挑眉,“昨夜我已派人传信于你母亲,将你们姐弟平安的好消息告知了她,她此刻应该正在后方城镇盼你过去。”
曲静胜知道庆王的意思。
人与人的感情长在血脉里,更滋生于一粥一饭的陪伴。
在此之前,她与庆王只在幼年见过一次。
而康和郡主则是庆王夫妇的嫡长女,掌中珠。
所谓的隔代亲不适用于她,在她与康和郡主之间,庆王会偏向谁毋庸置疑。
曲静胜心知肚明自己与康和郡主在庆王心中不是一个分量,却不想在早早开了这个遇上康和郡主便得退让求全的头。
“母亲有外祖父庇护,必定安然无恙,璨璨十分放心。
为今我只忧心弟妹们,盼着他们一切平安,届时带上他们一道去寻母亲团圆,母亲定然比见着我一人更加欢喜。”
话说得软和,声气却始终坚持。
庆王说服不了曲静胜,见又有人前来禀事,无心与她过多纠缠,大手一挥算同意了,让她自去找二表哥赵崇澍安排。
曲静胜会骑马也能吃苦,随军疾行不算十分吃力。
五日后的黄昏,庆军一路顺风顺水,以破竹之势攻至都城外郭。
当即按照战术布置,分兵前往各处城门,生火造饭后纷纷歇下,做足了暂时只围不攻的架势。
都城中上至景佑帝下到普通守军皆以为庆王的疲军打算在外修整一夜,明日才会正式攻城。
一干守将见状,难免争执不休。
求稳的认为城中守军应该抓紧时机养精蓄锐,以备接下来的恶战。
求胜的则力争趁夜出城,偷袭庆王疲军。
在城楼督战的景佑帝被吵得头疼,气怒之下连斩数名他认为有里通庆王嫌疑的怯战官员,拂袖离去,最终也没得出个用兵定论。
落日旌旗,清霜剑戟。
曲静胜高居马上,遥望巍峨高耸的延庆门。
他们这一支队伍正是由当日在大帐出劝说庆王暂放王瑛的长髯将军魏恭率领,徐倓为副将。
赵崇澍等一干赵氏皇族子弟以及庆王本人,皆被庆王严格约束,扎营在二十里外,不得参加攻城作战,不得在太|祖的都城之下同族相残。
曲静胜顺理成章转为跟在徐倓这个小舅舅身边。
当夜,星芒渺小,万籁俱寂。
荒鸡丑时,沉重如山的延庆城门毫无预兆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