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收到的线报一样,夏侯潋果然一直在苦海里煎熬,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怪我吗?”
沈玦道,“明明当上了东厂提督,却没有去救他。”
夏侯潋惊讶地看了沈玦一眼,道:“怪你干嘛?这些关你什么事儿?应该他跟你说一声对不住才是,撒谎成性,轻诺寡信,你说的都没错。”
夏侯潋顿了顿,低声道,“对不住。”
沈玦的心震了震,这个男人说“对不住”
的时候,他仿佛真的听见了是夏侯潋在道歉。
那么相似的语调,那么相似的气息,差一点他就分辨不出来。
他的手掐着树干,指尖破了都一无所觉。
心脏那块地方闷闷的,仿佛透不过气来。
他觉得痛苦,站起身来,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些。
低下头,正看见夏侯潋的背,一条狰狞的伤口横在他背上,还淌着血,可这个人方才言笑自若,仿佛身上什么伤也没有似的。
“你受伤了。”
沈玦攒眉。
“小伤,不碍事。”
夏侯潋不以为意。
“把衣服脱了吧。
湿衣裳,裹着不好。”
夏侯潋不肯。
沈玦劝了几句,他硬是不脱。
沈玦蹙了蹙眉,不再说什么。
他不愿意脱,沈玦总不能撕他的衣服,他自己不要命,那便罢了。
等了许久,水渐渐矮了许多,远远的有人划着船的身影,“掌班!
掌班!
你在哪儿!”
的呼喊声顺着风遥遥传过来。
夏侯潋大喊着挥手,人近了才发现,他们划得不是什么船,而是一块大木板,手里的浆是根长木片。
夏侯潋和沈玦得了救。
司徒谨使了银子,让他们暂时借宿在山上几个猎户的家中。
底下的村庄成了一片汪洋,灰蒙蒙的天穹下,水却发着亮。
凄迷世界中,唯有山上几点微弱的灯火。
村民们哭天抢地,许多人都一夜之间失去了亲友。
脚刚落了实地,沈玦这厮就翻脸不认人,硬逼着夏侯潋给一个番子易容,要把他易容成福王的模样。
“假冒皇子,这是大罪!
易容能瞒几时?况且那是个胖子,他是个瘦子,晚上睡觉衣服一脱,棉花露出来,全露馅了!”
夏侯潋苦口婆心地劝说,“三思而后行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