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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捏着糖画的小幺儿一张嘴都张到一半了,听了他的话只好猛然一转,装作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便悻悻地将嘴闭上了,望着籍之的眼中,惊恐与怨恼交杂,却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威严,终于不情不愿地朝着韵文道了一声歉,才复而快快地跑着离开了。
只是那小儿虽走得远了,他却依然没有将她的身子放开的意思。
韵文觉得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实在是不成体统,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束缚,却反倒是被他拥得更紧了些。
“别动了。
我只想安静地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语气是这般诚恳,她没辙,只好慢慢地松了身子,一双臂也轻轻地环在他身上。
他的这个拥抱不似以往,过去的他对她,是谨慎小心,是如护珍宝,可今日的他却像是将那些深藏的眷恋全都一一轰了出来,亦像是分别前最后的细嗅。
于是韵文心里面大约明白了。
他为了去抱她,是轻轻弯了腰,好让她的下颌依靠在他的肩上。
她仰着头,在他耳边轻声试探:“你,要走了吗?”
她能感受到他的身子霎时一僵,心里面便全都知道了。
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比所有言语都要来得真实且快速的,她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也不怨他。
“可开心些嘛,这是好事,能佩绶带便是能在朝堂上拿护板了,你能舞得这般好的剑,又是在淮南兵营里长了恁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这是陛下认可你了呀。”
籍之却将怀抱松开些,把着她的臂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
“你同我一道回洛阳吧。”
只是这句话自己才一说出口,他便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可笑。
她以什么身份随他回洛阳呢?她本该是他堂堂正正的嫡妻,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耽搁了迎娶她的日子,如今自己在这儿期期艾艾,他哪里来的脸面吶。
他依旧是专注地盯着她的眼,只是这回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等我的消息,我必不会负你,待我回去让阿耶阿娘仔细整理好随礼单子,拟定了吉时吉日,便来汝南娶你。”
韵文望着他的眼,心里恸容欲要落泪。
她向来自诩不是个能走大运的人儿,可在这件事上,她觉着自己当真是幸运。
自己自始至终要寻的人便是他,而他也恰好一直都记挂着自己。
也是自己听了他的坦白,她才明白,原来有的时候,人是真的逃不开命的,总有那么一些命中注定会是彼此双向的奔赴,更是他对自己将将十多年以来的蓄谋已久。
有时候还是应该听听命运的安排的。
此刻她说不上多么激动,但那些心里面的酸楚一浪一浪地往她心中的沙岸上拍,像是孤行的小船总算有了一个稳固的水岸能停泊。
十六年来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被不jsg断放大,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在他跟前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