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和意。
……楚和意怎么会在诏狱?
他飘忽的思绪又重新聚拢,牢间木门开合的声音不断在他脑中回放,他好像记起来了点什么。
何礼信在来回踱步,他的靴子和青石板铺的地面来回摩擦,急促而又慌乱:“不是喊人去请太医吗?人呢,怎么一个二个见不着影子?”
“大人……那帮狗太医都推脱着不肯来啊……”
“狗东西……真是狗东西……传话出去,胆敢违抗命令的杀无赦……”
好啊,烫手山芋,真是烫手山芋,打了还得治,杀了还得救……
“小的跟他们说了……”
另一个声音好像有点扭捏,“他们说治不好是死,不治也是死,死在皇上手里不如死在您手里,好坏干净利落少遭罪……”
何礼信眼前一黑,“他不是从母国带来一个亲信医官么?前两日还求着要见的那个。”
“把那个叫过来,他肯定来。
快点!
再不快点人没了我们都小命不保!”
……
是了,是何礼信叫的楚和意。
鹤云程睁开眼睛看了看,眼神涣散,但是听见楚和意对自己说:“公子,公子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幅度极轻微地点了点头,楚和意庆幸他没伤到头,总还听得懂人说话,讨出准备好的汤药递了过去。
“公子赶紧把这药喝下去。”
鹤云程手臂动都没动,不接。
楚和意心里以为鹤云程气自己不来救他,当下就解释:“公子,和意几次在诏狱门口求见,都未可行,我们在天都没有亲信,也托不到什么朋友,我想用钱两疏通关系,可……”
“不是。”
鹤云程轻轻道。
楚和意还在继续:“公子脉象浮中大空,此乃大虚大亏之症……”
他把汤药递到鹤云程的掌心里,却不见他握住,瓷碗在他掌中站不住,摔到地上碎成几块,药汁撒在地上,苦味一下子在空中蔓延开来。
“公子……”
楚和意还要说:“公子啊……”
“不是。”
鹤云程开口制止他,轻声道:“我动不了了。”
“我动不了。”
他又确认了一遍,“暂时。”
楚和意一下子住嘴了,其实鹤云程第一下没接碗他就意识到了不对,鹤云程这样的人,就算落到这种境地,他也能再爬起来,断不会自轻自贱放弃自己的身体,楚和意只是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