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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娘也不恼,微微转身,对那婆娘道:“这位嫂子,凡事越不过一个理去,私下立嗣,族里长辈不承认,不上族谱的,多了去了,嫂子若今日硬做了,到时等到长辈们不认,岂不更不美?”
这个,那婆娘瞧眼萱娘,又看眼孙三,自己当时却只被孙三一篇话打动,说儿子过继了去,就是个大财主,吃香喝辣,穿绸着缎,一辈子快活,却没想这么多,等到挨了一巴掌,索性放赖,听萱娘说了这番话,肚里不由想到,孙三却没说族长有没有应,到时族长若真的没应,自己岂不成了别人的笑话?
萱娘款款又道:“三叔,今日孙亲家西去,你们来帮忙,本是美意,却没说的明白,闹的人都看笑话,这样不成。”
这话却是给孙三台阶下,孙三用手摸着脸上的一颗痣,肚里在想,陈家势大,听说和城里的知府大人也素有往来,到时若真要为了立嗣一事告上公堂,自家也没甚成算,有些恼自己只想其一,不想其二,孙奶奶娘家没势力,她的二女婿家却是有势力的。
再看眼自己带来的人,见女人怀里都揣的鼓鼓的,心里懊恼,本想来赚点钱的,谁知反让他们打了偏手,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就道:“本是至亲,帮忙本是应当的。”
萱娘一笑:“忙帮的差不多了,有劳了,还请各自回去。”
孙奶奶此时已经出来,听了半响,不由佩服萱娘嘴头厉害,听了萱娘这句,也上前道:“各位叔伯兄弟,来的有劳了,等会我让管家前去致谢。”
那些人瞧孙三已是应了,各人却也捞了些好处,也三三两两回去,那婆娘牵了自己哭哭啼啼的儿子,一路数落着回去。
等他们走了,萱娘才长出一口气,孙奶奶含着眼泪上前道:“今日还多亏亲家,不然真不好收场。”
萱娘伸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背:“不防的,这些人不过就是想捞些好处,却也有他怕的。”
孙奶奶感激的去握住她的手,见萱娘的手心全是汗,鼻子又是一酸,萱娘怎不知自己方才面上沉静,心里还是怕的,毕竟他们人多,若真要发起狠性,自己也是没法,却没说破,那些下人这时才有各自忙碌起来,布置灵堂。
管家四处搜检一检,对孙奶奶道:“奶奶,所幸只有这间厅里的东西被拿走了,其它地方的,都还保住。”
孙奶奶不由鼻中又是一酸,对管家道:“你去备上几两银子,拿上几匹尺头,去五叔公家里,请他来主持丧事。”
说着那泪就掉了下来,萱娘叹气,却还是拍着她的背,却又想起一事,叫住管家道:“那个孙三家里,也备上一份礼去。”
管家一愣,看向孙奶奶,孙奶奶点头,对萱娘道:“亲家,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就心疼,想起自己的丈夫,哭了出来:“我的人,你怎的去的那么快。”
萱娘听她哭的这般厉害,却也自己感伤,不由也陪着垂了几滴泪,孙家的两个女儿,去后面换好衣服,这时方出来给萱娘磕头,听见娘哭的这般哀痛,也跟着哭了出来。
正哭的兴,丫鬟却来报:“奶奶,王亲家奶奶来了。”
孙奶奶听的是大女儿家的婆婆来了,起身出去迎,刚下了厅,就看见王奶奶扶住个小丫鬟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男子,仔细一瞧,却是王家的儿子,留哥的连襟王大郎。
乱局
王奶奶见了孙奶奶,不曾开口,脸上的泪就落了下来,抬眼又瞧见萱娘,只说的一句:“陈亲家,想不到今日我们三个,竟是一般。”
就别过脸去,用帕子捂住脸,萱娘方才滴的几滴泪,此时不由又要往下落,王大郎本想安慰母亲几句,却是这里全是女人,也不好上前,只是垂手侍立。
王奶奶先忍住了,回身道:“本是来安慰孙亲家的,怎的反惹的她哭泣,倒是我的不是了。”
孙奶奶也忍了泪,请她们进厅里,三人你推我让,到了厅里又是好一阵行礼,这才坐下,留哥和王大郎又各自行礼,孙家两个女儿见各自的女婿都在,又躲进后面去了。
王奶奶坐下,说了几句,见孙家厅内的灵堂布置好了,再细瞧瞧,也没甚和往日不一样的,不由小声问道:“亲家,我们是至亲,有句话问问,方才我来的路上,却听的有人来你家打抢,唬的我和你女婿,急急赶来,谁知到了门口,却似往常一般,难道是他人传错话了?”
孙奶奶见王奶奶问,泪不由落下来,略略说了几句,落后又拉着萱娘的手道:“亏的陈亲家恰好赶到,不然也无法收拾。”
王奶奶叹了几声,泪眼婆娑的说:“当年只听的陈亲家在陈家分家当日,不理陈家二位大伯的好意,执意分家单过,当日我们听说了,还背地里怨陈亲家不通情理,谁知过的几年,我家爷去了,才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说着那泪落的更凶,萱娘也陪着掉了几滴泪,孙奶奶触动心思,想起那许多事情,妾虽怀着身子,却不知是男是女,若再生下个女儿,必要立嗣,自己一个孤孀,到时只怕连两个女儿的嫁妆和自己的养老钱都守不住,心里越发苦痛起来。
这时丫鬟进来,快步走到孙奶奶跟前:“奶奶,五太爷来了。”
孙奶奶收收泪,出去迎接,王奶奶和萱娘见这边有长辈过来,再看天色也不早了,就欲告辞,孙奶奶忙拉了她们的手道:“二位亲家,还有事要请教,天色晚了,就在这里歇,也不防的。”
萱娘和王奶奶互看一眼,也就点头,两人来到后面,院子里一张石桌坐下,此时才见几个婆子,手里拿着衣服等东西,想必是进房去入殓,王奶奶不由皱眉,有个带头的,见两位亲家奶奶都在,上前行个礼,叹气说:“小人从下生到现在,几十年了,还从没听过这样的事情,那些人闯进来时,还拦住我家奶奶,不许她命人给老爷装裹,非要现时立定了嗣才成,实在是。”
说着不住摇头,王奶奶皱眉不止,萱娘心中似被火烧一般,自己是个刚强妇人,守寡这许多时,外有王大管家,内有小翠他们帮衬,都还被人说成甚么样,孙奶奶自成了亲,就在外面这十多年,虽说回来这几个月,家人却大多是新收的,就算有几个人手,终究强龙难压过地头蛇去,不由叹气。
转脸去看王奶奶,见她脸上神色,想必也是和自己一般想法,不由伸手去拉住她的手,王奶奶定一定,这时孙家的丫鬟送上茶果,王奶奶接了茶在手,对萱娘笑道:“亲家,却有一事,想求亲家一个肯字?”
萱娘忙碌了这些时候,不由有些倦了,用手支着头,笑看着王奶奶道:“亲家有甚话就说,能应的我一定应。”
王奶奶身子前倾,又思量了一下,开口道:“亲家,你是个能干妇人,不逊男子,想来你女儿也是能干的,我自先夫弃世,家务繁重,支持不来,大媳妇虽说是个温柔人,只是亲家也深知,才干有些不足,故此想恬着脸,求亲家的女儿为我家二郎的妻子,做个亲上加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