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此时只盼刘如蕴能跟着她回去,说几句话有什么要紧,笑着要把她拉起来:“好了,女儿,说话就说话,不要跪着。”
刘如蕴怎肯起来,死死跪在那里,又磕了个头,张口欲说,刘太太一见她脸上的神情,突然想起当日刘如蕴在潘家执意下堂求去时候的神情来,难道这么几年过去,如蕴的心意还没有变吗?
想到这,刘太太试探的问道:“如蕴,你要说的,可是当日那几句?”
刘如蕴微点一点头,刘太太的口张在那里,半日合不拢来,许久刘太太才摇了摇手:“罢了,罢了,我……”
说到这里,刘太太不忍再说,半日才说出一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说着刘太太是泪如雨下。
刘如蕴的话全被刘太太堵在喉里,说不出来,此时又见刘太太泪如雨下,一哭起来,越发老态毕现,自己为一己之念,让父母伤心,真是不该,只是这世上,除了这桩事情,也像没有旁的好盼了,眼里的泪也落了下来。
陈妈妈是一直在旁边的,看见刘如蕴这样,忍不住上前对刘如蕴道:“姑娘,你怎能这么执拗,太太老爷对你,可是把心都掏出来了。”
刘太太听到这句,想起往日种种,泪不由落的更急,此时脸上的神情越发破败黯淡,那眼里没有旁的,只盼着刘如蕴能改变主意,刘如蕴抬头看见刘太太眼巴巴的样子,膝行到了刘太太脚边,用手扶住她的腿道:“女儿知道,爹娘为女儿已操碎了心,然爹娘终究不过望着女儿过的随心,女儿虽是女子,却也有鸿雁之志,怎肯在檐下终生?”
陈妈妈听到刘如蕴还是不肯改口,跟着也落了几滴泪,开口又要劝说。
刘太太听到这几句,知道女儿的心意早就定了不肯再改,盼着她变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早就哭的不能自己,听的陈妈妈开口劝刘如蕴,举手示意陈妈妈不必再说,只是用手拍着刘如蕴的肩:“儿,你怎肯说出这样的话?做女子者,不就是在家里终生?”
刘如蕴此时已经没有泪了,抬头看着刘太太:“娘,世间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傲游天地的。”
刘太太听了这话,眼里的泪也忘了落下,定定望着刘如蕴,这样的话可是从来没听过的,虽也曾在戏文上瞧过有女子建功立业的,不过那都不是凡人,自己的女儿又是何时有这样的志向?
母女对视良久,刘太太才叹道:“如蕴,是否日后,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接着不等刘如蕴回答,刘太太又接上一句:“如蕴,你可知道,这样的路,有多辛苦,做娘的不过盼着你一生顺遂罢了。”
刘如蕴重新磕头下去:“女儿不孝。”
接着抬头看着刘太太:“娘,就请娘再让女儿任性这遭,女儿随心,想来爹娘也是喜欢的。”
刘太太也不去扶她,只是看着女儿,半天才叹道:“如蕴,当日你执意下堂求去之时,娘就知道,你和旁人不一样的。”
刘如蕴的喉咙有些梗,只是抱住刘太太的膝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才涩着喉咙叫出一句娘,刘太太长叹一声,扶起刘如蕴,用手从刘如蕴的额头,眉毛,鼻子一直摸到嘴唇,那泪似断线珍珠一样掉个不停。
丫鬟手里拿着脂粉进来,看见这幕情形,刘太太又是哭个不停,不敢上前,只是把脂粉递给也是呆站在一边的陈妈妈,小声的道:“这是给姑娘买的脂粉。”
陈妈妈接过脂粉,示意丫鬟出去,自己站在那里,只是叹气。
刘太太哭了一阵,硬一硬心,抽出帕子擦一擦泪,把刘如蕴推到陈妈妈那边:“老陈,日后,姑娘就托付你了。”
说着拿帕子擦一擦刘如蕴的脸,用牙咬一咬唇,对外面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