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愠怒着,他却丝毫没有愧疚的神色。
“禽兽不在,我在。”
*
三日后的辰时一刻,在那山水秀丽的汝南郡内,离着周家府邸还有二里地处,王家牛车晃悠着靠在街边站着。
卞叔手中握着三两个油纸包,自那牛车的窗檐处往里面递进来,籍之打开来一看,瞧见是几块还是热乎着的糕饼。
韵文连着二日睡得并不算安稳,此刻脑子虽还未清醒,然鼻间却已被勾了馋虫。
她微微张开眼:“郝记铺子的芙蓉白玉糕和赤沙莲子糕。
到汝南了?”
籍之应声点头,刚想要将手中的糕饼递给她,却见她闭着眼往那二块糕饼上掰了一小块,往嘴里塞着嚼。
“原先打听说你总爱吃郝记铺子的糕饼,这会儿才刚进了城门,便让卞叔去排着长队了。
怎样,还是以往那个味儿吗?”
然她只是眼帘低垂,因着太多的困顿而瞧不出别的意思来。
捏着糕饼的手缓缓放下到双膝上,“的确是郝记铺子的糕饼,依旧是那个味儿。”
她停顿片刻,“不过怎么觉得愈发甜了些呢。”
于是伸手,朝着身边的人儿讨了口茶水喝,才终于觉着对胃,复又慢慢躺靠向牛车的厢间内壁。
籍之只是依旧安静地望着她,替自己也学着她的模样,掰了一小块糕饼往嘴里放。
那糕饼确实是甜的,但似乎也没落到韵文说得那般甜腻的程度。
剎那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轻拍着她的手背,他缓声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这才多少事儿,往后的日子里不知还要打多少场硬仗呢,辛苦二字说不得啊。”
韵文撑着身子,自那板座上面起了身。
她伸手去撩开竹帘,望见了周府的飞檐墙垣,虽说原先大话都放出去了,自己一回府便会主动去领罚,但望着那头的方向,心里总还是紧张。
只不过如今她回汝南,坐得是王家的牛车,她觉着或多或少总能沾上王家一星半点儿的薄面气息,至少再不会是像她年前那样,总是被不明所以的人当那茶饭过后的谈资了。
她转过头来,“闷得慌,我下去透口气儿不一会儿便回来。”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她再一次回到汝南时候,那街上的商贩和行人也终于出来活动筋骨了,再没有原先那样的诡异感。
她放平下一颗心,慢慢跳下牛车的脚凳。
她面上蒙着一层纱,说起来也实在是有些可笑。
在这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认识她这张脸的人并不少,今个儿只是下来透口气,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汝南人的面前。
虽说周府依旧闭合着各个大小门扇,然在她知道了其中缘由时候,便只顾着去思虑一会儿如何免掉自己父亲的一顿打,匆忙去扑祠堂了。